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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箫风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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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词典——用独特的方式阐述不一样的川藏线(已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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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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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18: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8 12:40 编辑

       山顶的正中间,砌着一座像炉子一样的东西,高约一米,下红上白,中间涂有菱形的黑色图案,顶部撑起一支长篙,直直地挂满经幡。说它像炉子,是因为开有“炉膛”,膛壁被熏得黑乎乎的,里面塞着些还没有燃烧的松枝。清涟认为这“炉子”是天葬时用的,因为他看过一篇资料,知道松枝燃烧后发出的香气可以吸引来秃鹫。我没有在山上看到天葬台,对此说存疑,但又不能够提出新的足以令人信服的观点,也就只好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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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20:2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8 12:50 编辑

       吃过晚饭后,小田和小一休闹着要喝酥油茶。清涟、老田和老黄都不想动了,只好由我带他们去。
       要喝正宗的酥油茶,当然要去藏民家。瓦泽乡不大,离我们住处不远有一个房屋较稠密的村庄,集中了藏区典型的碉楼式建筑:清一色的灰色石墙,高大而又厚实,每面墙上开着三四扇窗户,窗檐上用红、黑、白等色彩描绘着日月或者三角形图案,这些图案象征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寄寓着藏民们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我们点兵点将随机找了一家,走进院子一看,见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在院子中间筛青稞,随着她手的摆动,一些细小石子从筲箕里抖落下来,洒了一地。小田比小一休要大方些,就上前问:“这个,我请问你们家有酥油茶给客人喝吗?我们付钱的。”小田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那女孩,只好用“这个”来代替。
女孩比较壮实,皮肤微微有点黑,上身一件黑色的套头衫,下身牛仔裤,一根马尾辫在脑后一摆一摆的。她见小田问话,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明白了小田的意思,于是咯咯地大笑起来,头上的马尾辫随着身体的颤动似乎要飞起来。
       小田被笑得莫名其妙,但是脸一下子就红了。
       女孩笑了一阵,看到小田的窘态,大概觉得自己过分了,便用手捂住嘴收起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家不卖酥油茶。”
      小田和小一休都有些失望,转身要走。
      “不过,要喝的话还是有的。”女孩又说。
       女孩见我们呆在那里,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把手一招,说:“你们不是要喝酥油茶吗?走,我给你们做去。”
       女孩一转身,往屋内走去。
       小田和小一休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大喜过望,兴奋地相视而笑,连声说着谢谢,紧跟女孩进了屋。
       进屋前,我注意到她家院子中央也有一个炉子,炉膛里也塞着松枝,地下还堆放了一些松枝。这个“土灶”的外形与我们在山上看到的有些不同,瘦瘦高高的,还有铁皮烟囱,不过,我估计用途应该是一样的。
       女孩家的客厅很大,中间是个矮条桌,桌上镶着个电磁炉,桌子两侧摆着长条凳。墙上显眼的位置挂着几幅唐卡,墙壁上有龛,燃着酥油灯。这一切显示出这是一个典型的藏族家庭,但是靠厨房那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世界地图,让我有些感到意外和惊奇。左侧的一间房半掩着,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摆满了佛像,一个穿黄色藏僧袍的男子背对着门在念经,女孩小声告诉我那是她叔叔,是个喇嘛,平时很少去寺庙,就住在家里,那间房是专供他念经的佛堂。


      女孩动作很麻利,先到厨房点起火烧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黄灿灿的如凝脂一样的东西——女孩说这是上好的酥油,是自家吃的——到厨房切下一块,放进电动搅拌机里,按下电钮,搅拌机便发出轰轰的响声。小一休好奇,问道,这是干什么?女孩答,这是打酥油,要把固体的酥油打碎了,再搅拌均匀,才好冲酥油茶啊。小一休说我也试试。女孩就笑着闪开身子,让小一休去“打”,接着小田也试着打了一下。


    闹了一阵,水烧好了,女孩拿出一只很精致的铜壶来,把拌匀的酥油放进壶里,接着冲水,一股酥油茶的浓香味立刻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女孩请我们在条桌前坐下,一人面前放上一只碗。她提起壶,微微倾斜着,把乳白色的酥油茶注入碗中。我们说着谢谢,双手捧起碗,就觉得手心暖暖的;轻轻吹去茶面上浮着的碎叶,一股混合着奶香味和清茶味的热流就顺着咽喉而下,直暖心田。细品一品,有些甜,又有些咸,浓而不腻,只是觉得好喝极了。小田和小一休因为“参与”了这次酥油茶的制作过程,喝起来更有一种别样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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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24: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9 17:52 编辑

       喝着茶,小田问女孩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哪里读书。
       女孩说,她叫卓玛,在四川民族学院读大一。现在放暑假在家里休息。
       小一休一听很兴奋,说,我知道四川民族学院,就在瓦斯沟呢。
       女孩很惊奇,问,咦,你怎么知道的?
       小一休说,前天我们过瓦斯沟的时候,我看见路上的指示路牌了。
       听着他们聊天,我的目光又扫到了那种略显突兀的世界地图上,问女孩,那是你挂的?
       女孩说,是啊,我是学的地理专业呢。我准备读完本科就出国读研究生。
       女孩的话语间很有些自信与骄傲,又有着对未来的憧憬。我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我心里还想着“土灶”的事,就问道,卓玛,我见你家院子中央有个烧松枝的炉子,那是干什么用的呢?
       卓玛说,那炉子叫做“煨桑炉”,是祭神祈福用的,我们藏民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中央或者屋顶摆放煨桑炉的。
       我又问,哦,那怎么用这个炉子祭神呢?
       卓玛说,煨桑时,先将松树枝放置在桑炉内点燃,往里面撒上些糌粑、茶叶、青稞、水果、糖等,然后跪拜叩首,最后再用松枝蘸上清水向燃起的烟火挥洒三次,这个过程就是煨桑。一边煨桑一边要口诵“六字真言”,天地诸神听到咒语、闻到松枝霭蔼烟雾的香味,会感到很高兴,就会降福于敬奉他的人们。
卓玛告诉我,“桑”是藏语,本意为“清洗、消除、驱除”之意。藏民们在迎请神灵前首先要焚香净化周围环境,消除不净和秽气。他们认为,普通人生活之处随时都有污染,是一种污垢,一种不净,煨桑就是净化行为,每个污点、鬼、魔和秽物都会通过煨桑而被消除干净。
       卓玛没有解释“煨”的意思。我后来反复查了词典和各种资料,也没有找到明确的解释。按照卓玛的说法,我个人判断,“煨桑”一词是意译加音译相结合组成的词,“煨”字是根据“燃松枝”这一动作意译为汉语的。对于我的这个判断,我能够给出的唯一证据是,“煨”在汉语中的本意为“火盆中的火”,后来名词动用引申为“用火加热、烘干、烤熟”等意,这个意思与煨桑时“熏燃松枝”这一主体动作是比较接近的。


       如果要探究煨桑的最原始形态,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传说古时藏族男子在出征或狩猎归来时,部族首领就会率领寨子里的老人和妇女儿童聚在郊野,燃起一堆松枝和香草,同时不断向出征者身上洒水,以此驱除他们身上各种污秽之气。人们认为,桑烟可以将人间的美味传递到天上,直达上天神住的地方,使诸神欢喜,保佑世间凡人事事如愿,平安幸福。这一做法至今仍遗留于藏族社会的民俗民风之中。当藏民家中生育婴儿,有远道而来的亲友前来贺喜时,家人要在院里点燃松树枝,客人必须从火上跨过。其目的就是让幼儿健康长寿,不受邪气危害。公元7世纪佛教传入青藏高原时,为了能够在藏区站稳脚跟,借鉴了苯教和当地民族的一些习俗,煨桑也是其中一种。
      由此看来,煨桑与我们之前提到的玛尼堆、风马旗一样,都属于藏族原始苯教与藏传佛教双重文化形态催化下形成的祈愿礼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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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27:4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8 12:51 编辑

四十三、天葬◎

       在来卓玛家的路上,我在路口见过一个路牌,上面写着“黄教古刹居里寺,藏区第一天葬台”,出于对天葬的好奇我便向卓玛打听相关情况。

       卓玛说:“居里寺离这里不远,只有五六公里。天葬台就在居里寺的后面。你们下午没去看过吗?”
       我说:“没有。刚才到你家的路上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卓玛双手一摊,说:“那真是遗憾!”
       好心的卓玛见我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又说:“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明天早上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那好啊!”转念一想,又犹豫道,“只是,恐怕时间来不及呢。”
       卓玛说:“如果你们骑车去来回得两个小时,时间确实有点紧。不过要是坐车去的话一个小时就够了。我们早点去,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
       听卓玛这样一说,我们都觉得可行。正好卓玛家有一辆可以坐五六个人的皮卡车,当时我们就商量好第二天早晨七点准时出发去天葬台。
次日我们早早起来,先把驮包行李都收拾停当了,以便返回后能够直接出发。百客家的早餐还没有做好,我们等不及,决定先去看天葬台。到卓玛家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皮卡车停在院里,她父亲甲央坐在驾驶室里,要亲自开车带我们去。
       沿途路况不太好,都是土路,皮卡车在上面颠颠簸簸蹒跚而行。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居里寺。为节约时间,我们绕过居里寺,直接向它后面的天葬台走去。
      一想到神秘的天葬台即将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的心里都有些激动、忐忑和神圣,心跳也加快了,大家都不说话,只听见脚踩在地上咔吱咔吱的响声。
走了没多久,甲央停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说,你们看,那就是天葬台。
       我们顺眼望去,看见草坪中间有一个水泥台子,约四米见方,台子中间嵌着几块大青石板,黑乎乎的满是油污,上面赫然放着一柄大铁锤。水泥台子的周围有很多白塔,白塔上挂满经幡。
       “水泥台子就是天葬台,上面的油污是尸油。”甲央说道,“天葬台四周的白塔里面安葬的是居里寺历代高僧。”
       站在天葬台边,甲央给我们详细讲解了藏人天葬的习俗。
       甲央说,天葬仪式由专门的天葬师主持。天葬当天死者的遗体必须天亮前出室,门口画一条白线,死者后人背着遗体到白线处交给天葬师。遗体朝天葬师选定的吉祥方向停留片刻,表示死者可由此通道超生。这时门外煨起桑烟,死者家属抬起遗体围绕桑烟左右各转三圈,然后将遗体护送到天葬台。
      天葬开始前,要请居里寺的僧人给死者念经超度,同时天葬师煨起一堆香树芳草,以召唤逗留在周围山头的秃鹰。超度毕,天葬师解开死者的包裹物,将其俯卧在石板上,用利刃在死者背部划一个叉,翻过来又在胸腹部划一个叉。这样天葬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天葬时,天葬师要先把死者背部和胸腹部的皮肉剔下,再用铁锤把脑袋和骨头一起砸碎,拌上糌粑,然后和死者家属退到隐蔽处,静候秃鹰的到来。
桑烟和糌粑的香味混合着死尸被剖开后的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一群秃鹰。这些秃鹰形体庞大,食量惊人,不久就把一具尸体啄食得精光。家属在暗处看了都十分庆幸。他们认为将死者遗体献给秃鹰是一种功德,能赎回前世罪孽,有利于灵魂转世。
       甲央这一番描述听得我们毛骨悚然。然而在甲央看来,这是一件极严肃、很神圣的事情,丝毫不容亵渎。他说,举行天葬仪式时是不允许外人观看的。前年有个外国旅游团到这里要看天葬,导游经不住他们的细缠软磨,偷偷把他们带到天葬台,反复提醒他们不许说话、不许拍照。在观看过程中还是有个老外禁不住拿出照相机拍照,照相机的闪光灯惊走了秃鹰,这下死者家属不答应了,双方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后来这事还惊动了外交部。
      老黄很理解这种安葬死者的习俗。他说在藏传佛教教义里,人的灵魂是不灭和可以轮回往复的,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异次空间的不同转化,西藏人推崇天葬,是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体现了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从天葬台返回的路上,清涟一直沉默不语。后来他跟我说,藏民族真的是一个有大智慧的民族。那天在天葬台,当一阵阵风携带着陈年的尸臭味迎面扑来的时候,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往外涌。就在不远处,天葬师曾经一刀一刀地将人的尸体分解,一锤一锤地把人的头盖骨砸碎,秃鹰争抢着将人的血肉食尽。这就是人的最后归宿。我们一辈子所执着的一切,包括我们所珍惜的、执着的身体,终将化为乌有。那一刻我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空”。藏民族是最懂得空无的,他们看透了生命的实相,用自己的躯体完成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布施,将自己的灵魂完完全全地解脱了出来,这种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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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33: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2 17:49 编辑

四十四\隧道□

       川藏线上的隧道渐次多了起来。在我们骑行川藏线的时候,已经修通的隧道一共有9个,包括二郎山隧道、天全老虎嘴隧道(里面漆黑一片,泥泞不堪,密布大大小小的水凼子,一不小心就摔倒,那不是隧道,是陷阱。好在只有200来米长)、泸定四湾隧道,以及从海子山垭口下山途中连续出现的6个隧道。
       在建的隧道包括高尔寺山隧道、剪子弯山隧道和通麦隧道,预计都将在2015年建成通车。其中高尔寺山和剪子弯山的垭口海拔接近5000米,在这两座山上修建的是典型的高山隧道;通麦的海拔相对要低,但那里是川藏线上著名的天险。有骑友分析,这些隧道修通后,川藏线将高山不再,天险不再,美景不再,骑行难度大大降低,并由此发出哀叹:2014年是川藏线最后的辉煌。
       果真如此吗?以我们骑行川藏线的经验而论,我觉得这种观点过于悲观且武断。
       其一,川藏线上海拔超过4000米的山垭口有14个之多,而在建的穿山隧道不过区区两座,无关大局,不涉要旨。对于喜欢挑战极限、超越自我的朋友来说,还有12座高山垭口等着你呢,这难道还不能让你尽兴吗?
       其二,川藏线上的风光形态多样,尤以深山峡谷、高山草甸、逶迤河流、民族风情为胜,入目皆是景,移步皆有情,修建几座隧道,完全不影响人们享受视觉盛宴,品味文化大餐。
       其三,隧道修通后,骑行更安全(尤其是通麦隧道),路程相应也会缩短一些,这样在同样的时间里,可以骑得更远,去更多的地方,尤其是可以腾出时间来细细地用心去体会、感悟,岂不快哉?
      所以,隧道不是问题。
       对一些人来说,去川藏线不需要理由;对另一些人来说,不去川藏线却有很多的理由。我们谁都不需要理由,只要心存梦想,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勇敢地出发,川藏线上好的风景永远在那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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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35:4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03 编辑

四十五\捷径▲

        
       因为正在修建隧道,高尔寺山的上山公路被大型施工车辆压得破烂不堪,遍布大小深浅不一的泥坑和水凼子(这个与老虎嘴隧道的路况堪有一比),骑车如玩杂技,十分考验人的技术。遇到对面来车,惟恐躲闪不及,只好早早地下车推行。
快到垭口的时候,泥坑倒是没有了,代之以土路,汽车过时,扬起漫天灰尘,几乎迷了人的眼。
       经过一番奋战,清涟、老黄、小一休和我先后挣扎着抵达山垭口。高尔寺山垭口的海拔是4412米,气温很低,即便是在这夏日的正午,也让人感到阵阵寒意。我们不敢大意,赶紧添加了衣裳。经过一上午骑行,腹中也有些饥饿了,于是在垭口的草地上坐下来,从驮包里掏出干粮,就着白水吞咽下去,算作是午餐。小一休带了一罐八宝粥,吃得香喷喷的津津有味,这已经是极奢侈的享受了。
       半天没看见老田父子俩上来。老黄说在快到垭口的时候还跟他们打过照面的,这点路推也该推上来了。清涟掏出手机正准备联系老田,就见老田空手从山垭口另一侧的一条小沟里爬上来,灰头灰脸的,衣服、裤子上沾满了土。老黄笑道,怎么跑去钻山沟了?老田摇摇头,苦笑一下,说道说不得,说不得。又问,车呢?老田往山沟里一指,说在下面呢。
       原来,老田父子骑到临近山垭口的最后两个大弯时,看见路旁有一条羊肠小道指向山顶,不少骑友都选择从那里走捷径把车子推上山。
当时老田已经被连续二十多公里的搓板路折磨得痛苦不堪,全身筋疲力尽。抬头望去,“之”字形的道路呈三十多度向山垭口延伸,山道上尘土飞扬。对此时的老田来说,那条捷径真的是太具诱惑力了,他和小田一商量,决定跟上推车的队伍。
      小路很窄,仅容一人通行,由于是直通山顶的,坡度也很大。老田父子俩先是用双手死死掌住车龙头欲向前推行,但车后架上的驮包实在是太重了,压得车龙头高高翘起,车身一个劲后仰,双手根本掌不住,于是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扶住驮包,这样才勉强让车歪歪撇撇地向上挪动。这样走了一小段路,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回头看去,后面又跟上了十来个推车者,蜿蜿蜒蜒地形成了一条长龙。退是退不回去了,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老田说当时懊恼不已,人也接近崩溃,丢掉车子不要的心都有。好不容易快到山顶了,小路却变成了小沟,前面还有一个高高的坎子,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把自行车弄上去。这个陡坎几乎成了压倒大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都呆住了,憋着的一股劲瞬间消散,全部瘫软在那里。好在有人还保持了一点头脑的清醒,知道就这样瘫下去不行,他终于想出办法,让大家先把驮包从车上卸下来,然后安排人爬到坎上,下面举、上面接,依次把自行车搬上去。
这个主意振作了大家的精神,帮助大家度过了难关。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可怜老田骨架子都散了,当他的车子搬上土坎之后,他就不管不顾了,只把车子丢在那里,一个人手脚并用地爬上山来。
      我们边听老田讲述边往山下看,果然见到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往上走,且不断地有人加入到这支队伍的行列。离山顶几十米的地方,聚集了一堆人,都在那里搬车子,想来那就是老田说的陡坎处了。
老黄连忙下去帮助小田。隔了好久才上来,两人也都是一身的灰土。小田说山下有人推车时摔倒了,受了伤,他只好在下面帮忙。
       老田躺在地上又是揉肩膀又是揉腿的,恨恨地说,妈的,这回掉得大,本想走捷径会轻松一些,却额外多付出了几倍的精力,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我们就都笑。世界上的事情大抵如此,很多东西看上去很美,充满了诱惑,其实是有毒有害的,就像毒草、毒菇、毒蛇之类,它们身披五彩外衣,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人一旦经不住诱惑,便被引入歧途。
     所以,我们都同情地望着老田,说,看来捷径有时还真不是轻易能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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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51:2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03 编辑

四十六、补水(水)▲

       川藏线上有一个赚取红牛的“秘笈”:路上要骑慢点,远远地甩在大队伍的后面。这样自驾的朋友看见你时会非常兴奋,给你红牛,跟你合影,把你当英雄一样崇拜。等他再往前开,发现路上全是骑车的,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时你别说让他主动给你红牛,连讨都讨不到,他一定会加足马力,绝尘而去。
       初听这故事,以为是调侃。等自己在川藏线上行得久了,才知道这要不是讲述者的亲身经历,就是在口渴难耐时的冥想和自我安慰。
       从雅江县城到香格宗短短17公里的路上,我和清涟、小一休就曾被水的问题折磨得够呛。
       老实说,这17公里也不是好玩的,海拔要上升1000米,相当于每公里海拔上升60米,想想都有些怕人。按照我们事先的安排,香格宗的布珠开车到雅江县城把老田父子和老黄接走了,我和清涟、小一休坚持骑车过去。不过老田他们帮我们把驮包带走了,轻装上阵,终究可以骑得轻松一些。
       在雅江县城我们没有补水。因为根据经验,路上小卖部会很多,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买得到水。
       但就像捷径不可轻易走一样,经验多半也是靠不住的。
       一路都没有卖水的地方。虽然这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但由于实际时差的缘故,这个点应该相当于北京时间下午两、三点钟左右,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烈日当空,骄阳似火,这种情况下骑车水分的流失特别大,不久我们就感觉到嗓子眼冒火了。
      为什么说水是生命之源?只有在此时,体会才最深,感受才最真切。
      有些东西当你体会到他的重要的时候,其实是在你失去他的时候。
      这时,我们异常想念山间沿山壁直挂而下的那一线泉水。在我们骑行的头几天,这类山泉时常可见,当时,我们只把它当作了风景,从未想到过它还可以滋养生命。此时此刻,我们多么期盼也有一束这样的清泉由山里流出来啊,只可惜,沿路的山体也是干渴的,干渴得寸草不生,哪还有余水来供养我们这些路人?
       当时我们能够想到的办法,是求助于自驾一族。下午路上车子已经不多了。自驾客一般不会在小地方住宿,以当天的情况看,他们或是住在雅江,或是赶到理塘,而赶往理塘的车子多半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就过去了。因此路上偶有车子经过也是赶路的,行色匆匆,急驶而过,根本来不及打招呼。也有载着骑友的皮卡车,打个手势停下来,一问是要水,车上骑友都摆摆手,表示他们也在忍受着渴的煎熬。
      这样就断了所有的念想。
      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
      为了尽可能少的消耗体内残存的水分,我们一路都不说话,只是埋头苦骑,眼睛则扑捉着路旁的每一个细节,希望奇迹出现。
      然而,没有奇迹。
      有的只是无尽的长坡,连绵的裸露的山石,发烫的路面,以及孤独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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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8:58:0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04 编辑

四十七、布珠民居□

      在川藏线上,有三个小山村在线飘族里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们分别是天全县的新沟、康定县的折多塘以及雅江县的香格宗。我曾经跟清涟开玩笑说香格宗这名字起得霸气十足。因为香格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本就是赫赫有名的旅游胜地、世外桃源,而这里竟然是香格里拉之宗,想想都叫人神往。我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香格宗还真跟香格里拉有关联:路旁的大型宣传广告牌不断地向我们宣示着,这里是香格里拉天路游的起点。
       藏语里,“香格”是“狼”的意思,“宗”是“村寨”的意思,这个名字表明这一带曾经野狼出没。现今的香格宗当然早已狼踪绝迹了,它华丽地转身为川藏线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全村64户人家,有一半的人家开家庭旅馆,为骑友和徒步者提供食宿服务。
      布珠民居是香格宗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家庭旅馆。出发前我在制定骑行计划的时候,就发现布珠民居在骑友中间美誉度极高,凡在他家住过的纷纷点赞并极力推荐。在百度中输入“布珠民居”可以搜索到10万多个结果,这对于一个偏远小山村的家庭旅馆来说,真的是不可想象的。
      眼前的布珠民居比之前网上看到的在规模上已经扩大了许多。那幢三层的碉房是旧有的,也是我们在网上图片中经常看到的,不同的是房前多了几级台阶,三五名先到的骑友坐在台阶上聊着天;靠左侧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则是新建的。我们住在新建的楼房里,房间设施不错,有独立卫生间,有热水器,甚至还装了浴霸,这让我们感到意外,更让小一休欣喜若狂。
      布珠家的精华在三层碉房里。一楼是大厅,墙上满是涂鸦,另有几间客房,不过一般不住人(按照藏民建房的规矩,一楼是养牲畜的,布珠家的房子已被改成旅馆,当然不可能在一楼养牲畜了,但为表示对客人的尊重,主人只有在没有其他空房间并征得客人同意的情况下才会安排人去住);上二楼的楼梯转角处挂满了照片,都是在布珠家住过的骑友寄来的; 二楼是厨房、客厅和布珠一家的主卧。厨房是开放式的,一半是操作间,一半供客人用餐,厨房墙上整齐地挂着各种炊具,都是铜制的。靠墙的藏式火炉非常讲究,长方形,体量较大,铁质的炉体上绘有图案,显示出一种欧式的华贵。炉子整体是封闭的,下面有接炉灰的抽屉,侧面靠近底部有通风孔,还装有拉风装置,通过拉动手柄可以使炉火燃烧得更旺。布珠家烧的是干羊粪,很干净。炉子和炉子上的炊具用抹布擦得铮亮。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家的客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色彩斑斓,,我只能够用精美绝伦这个词来形容。据说这里面的家具是请好几个师傅按照西藏最传统的工艺现场定做的,而横梁、立柱、墙壁上那些美轮美奂的画作是请了三位画师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完成。三楼是客房和佛堂,每一天早晨,布珠家的人都会到佛堂念经、祷告。
       总体来看,布珠家的碉房很好地表现出藏族人讲究家居美观、舒适、整洁的特点,处处体现出佛教文化的影响和高超的色彩运用能力。他们尽可能地用对比强烈的色彩、精美的雕刻和与佛教有关的图案装饰房屋、家具,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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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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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7 09:05: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2 17:58 编辑

       布珠家一共六口人,包括两个男主人、一个女主人和三个女儿。对,我没说错,是两个男主人。他们是兄弟俩,老大就是布珠,身材魁梧挺拔,戴着个折叠帽,很有型,每天开辆皮卡车到雅江或者新都桥载客(一般都是应客人要求);老二叫甲它,一头长发,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平常做点儿虫草松茸的生意,有时候旅客多了就在家帮忙。兄弟俩共同娶了一个妻子,三个女儿分别喊他们大爸、二爸(参看词条“一妻多夫”)。老板娘穿一件深褐色长裙,腰系纹暗色裙围,头上扎着黑红相间的藏式彩带,一脸高原红,嘴角总是挂着笑容,非常朴素亲切。她主要负责打理客栈,安排旅客的饮食住宿。三个女儿都聪明伶俐,美丽大方,热情好客,唱民歌,教客人跳藏舞,给客人留下过无数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很少再有骑友能够享受得到这份福利了,因为大姐丁泽曲珍和二姐向秋曲珍都上大学了,平常不在家;三妹格德措姆在雅江读中学,也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我们在布珠家的那顿晚餐吃得非常惬意、开心、享受。同样是包餐,本达家简直无法与他家同日而语。布珠家的两大盘土豆烧牦牛肉、西红柿炒鸡蛋、莴苣丝、醋溜包菜、油炸花生米外加一大盆汤一端上桌,顿时芳香四溢,惹得人满嘴生津,食欲大增。清涟自邛崃以后滴酒未沾,此刻禁不住美食的诱惑,竟主动提出要酒喝,并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在后来的骑行日子里,每天都要喝一小瓶。
       我们到得晚,其他客人都吃过了,于是餐厅就成了我们六个人的专席。老板娘也相对清闲了一些,边拾捣着厨房里的杯盘碗碟边陪我们聊天。她的普通话讲得很普通,经常是说了一大段藏式的汉语后,见我们满脸狐疑的样子,才反问我们:“你能听得懂我说的吗?”。
       我们骑行川藏线的时间正是学生放暑假的时候,布珠家三个乖巧的女儿都在家。大姐和二姐都白白净净的,服饰也很洋气,完全看不出是藏家女子。三妹还没完全出脱成大姑娘,脸上还留存着高原阳光照射过的红。
      晚上,我们在二楼的客厅喝酥油茶。很多骑友都聚集在那里,有说有笑,像开联欢会似的,非常热闹。大姐和二姐也换上了民族服装,跟着我们混闹。大家伙儿都知道姐妹俩的歌唱得好,就起哄要她们唱歌。姐妹俩从小就是跟着住店的客人们厮混长大的,虽说是铁打的客栈流水的客,客人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每天变换着新的面孔,但在姐妹俩那里不起分别心,所有的客人在她们眼里都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她们应着大家的起哄,翩然走到客厅中间,一手牵起裙裾,轻盈地扭动身姿,载歌载舞。我们特别喜欢她们用藏语唱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姐妹俩声音高亢嘹亮,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或许,与那些歌星相比她们的歌唱少了些华丽的色彩,却有更多质朴感人纯天然的韵味在里面,这是藏族人唱藏歌才有的特别韵味,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别人模仿不出来的。大家听得如醉如痴,待她们一曲歌罢,就不停地拍手跺脚喝彩。
       那天临休息前,清涟拿出我们的团旗,请布珠家的女儿在上面签名。向秋曲珍自告奋勇地拿起笔,在团旗上用藏文一笔一划地写了扎西德勒几个字,又分别用藏文和中文写下自己的名字。
       据说,三妹格德措姆会在下午带着骑友到山上采蘑菇,然后做成蘑菇汤,美味无比。我们无缘参与此项活动,但在布珠民居家度过的那一晚,确实是我们在整个川藏线骑行途中最值得回忆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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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28 17:59: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05 编辑

四十八、一妻多夫◎

       我为写不写这个词条纠结了很久。写了删,删了写;写了改,改了再删。因为这毕竟涉及到习俗、文化、民族等一系列比较敏感的问题,对这些,我们是不好妄加评说的——我上网查了一下相关帖子,发现在布珠家住过的骑友很多都知道布珠兄弟俩同娶一个女人的事情,但在游记里对此都语焉不详,躲闪回避,这不能不让我在涉及这个话题时更加小心谨慎。写或者不写,以及怎么写,对我来说是个问题。
       我曾经就这种“一妻多夫”现象与清涟做过深入探讨。清涟认为,任何一种婚姻制度的形成,都有其深刻的社会经济背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一般来说,每一个小家庭的组建,都意味着一个大家庭财产的分割、住宅房屋的重建、生活用品的置办以及一定土地和耕地的占有,需要付出极大的成本和代价。藏区虽然土地广袤,但实际可供支配的土地和耕地面积少,一个家庭就不能无限的分裂。几兄弟同娶一个妻子的“一妻多夫”制,不但可以避免家庭财产的分割,还会因为家里男人多,有的做生意,有的干农活,有的放牧,促使家族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富裕。
       清涟从避免财产分割和有利于财产聚集的角度诠释了“一妻多夫”制的合理性,我深以为然。由此也让我形成一种观念,就是这种“一妻多夫”制只有在家境相对贫困的中下层农牧民家庭才会出现。
       前不久我看电视剧《西藏秘密》,剧中身为贵族的土登格勒和土登占堆兄弟俩合娶卓嘎为妻。电视剧借用土登格勒的口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为使土登家族的社会地位不被削弱。


       由此我意识到此前对“一妻多夫”制的理解有失偏颇,这也引发了我进一步探究“一妻多夫”制的好奇心。通过查阅有关资料,我了解到,在解放前的藏区,不管是贵族家庭还是普通农牧民家庭,“一妻多夫”制都很盛行,而这种婚姻制度背后共同的社会经济原因或所要达成的基本目的是:避免财产(权势)被分割(削弱),同时聚集(提升)财产(权势)。
    在这样的家庭里,女人作为几个兄弟共同的妻子,占据一定的核心地位,同时需要高超的协调处事能力。如果妻子能搞好几兄弟的团结又孝顺父母,一家和睦相处,就会被认为很贤惠,受到舆论的称赞;反之,如果兄弟婚后闹着要分家,人们则会认为妻子偏心,纷纷予以指责。布珠家的女人无疑是将协调家庭这门艺术做到极致的。女人主内,兄弟俩主外,各有各的营生,三个女儿也调教有方,惹人怜爱。一家六口人生活在一起和和美美,很是温馨。我想,这其实是大多数骑友愿意住在布珠家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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