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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箫风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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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词典——用独特的方式阐述不一样的川藏线(已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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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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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14 08:17:5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10 编辑

五十九、日报制▲

       小一休站在金沙江大桥上给爷爷打电话。
       “爷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进入西藏了!”他把电话对着金沙江的滚滚激流,“我现在就在金沙江大桥上,您听得见金沙江的声音吗?”
不知道爷爷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小一休又说:“好,我一定注意安全,到了住的地方再给您打电话。”


       给爷爷打电话,是小一休每天必做的功课,也是临行前爷爷所作的特别交代。
       爷爷在家里专门准备了一张地图,是把四川省交通图和西藏自治区交通图拼接在一起复印而成的。爷爷在地图上专门把川藏线画了出来,他每天在图上做标注,这样,对小一休每天行程的了解就更直观了,走了多少路,还剩多少路,都一目了然。小一休后来看到过这张图,上面红的、蓝的,粗的、细的,画满了线条,就像战争片里的作战地图。
       有了这张地图,爷孙俩每天的对话就变得十分有趣。
       比如,小一休说到康定了,爷爷就说,哦,那明天可以到雅江了。小一休说,离雅江还远着呢,还有三天的行程呢。爷爷就疑惑,那你们这两天准备住在哪里呢?
      爷爷的地图上,只有县一级地方的名字,当然不知道还有香格宗、新都桥、折多塘这一类小地方可以居住了。
      再比如,小一休说到了理塘,爷爷问,你们到巴塘还要几天?
      小一休说,明天就到巴塘。
       爷爷说,有近200公里啊,怎么到得了?
      小一休就笑,没问题的,都是平路。
      在小一休打给爷爷的电话里,陡坡变成了缓坡,缓坡变成了平路。摔跤了,感冒了,都不敢告诉爷爷。在折多塘的那个晚上,小一休给爷爷打电话的声音比哪天都洪亮。
    小一休知道,他给爷爷打电话,就是要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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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14 08:21:3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10 编辑

六十、沟□

       “沟”字的本意为田间水道,如沟渠,沟壑等。也泛指一切通水道,如山沟,河沟等,将“沟”字用作地名则能很形象地概况出当地的地形特征,凡以“沟”命名的地方必是群山相夹的狭长谷底。
       按照川藏线的地形地貌,沿途叫“沟”的地方应该很多,实际情况却不尽然。在我的记忆中,好像只有新沟、瓦斯沟、海螺沟、海通沟等极少的几处。
海通沟是由川入藏的必经之路,是进入西藏后第一个险要处,也是川藏线上有名的塌方地段。我理解,海通沟是上天预设在川藏线上的一个陷阱,在那里,他准备给想要进藏的人们一个下马威。
       过了金沙江大桥,我们就进入了海通沟。沟底与路相伴而行的一条无名小河是金沙江的支流,河水呈现出奇特的血红色。河水湍急,巨浪翻滚,掏空了临江的路基,路面时有塌陷。没塌下去的地方,我们也只是在悬空的路面骑行,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随着路面的坍塌连人带车滚入江中。

路上乱石散落,有的地方还积成石堆,显然是刚刚落下不久。抬头望去,山崖上山体风化后的大小石块密布,随时要倾泻而下的样子,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种路段,下雨天是绝对不能通行的。好在这一天天气晴好,按照老黄的话讲,这应该是我们前世积下的福德吧。
       我们不敢停留,加快了骑行速度,一心要早点逃离这危机四伏的是非之地。
       按照计划,我们当天应该住在温泉山庄。据说温泉山庄有专门的温泉泳池,在那里泡温泉是一大爽事,除了解乏,还可以藉此庆贺进入西藏界。然而,温泉山庄正好地处海通沟中间地段。我们几个人一商量,认为高原气候多变,虽然今天是晴天,说不定明天就下雨了,那我们就会被困在海通沟,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们再次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冲出海通沟,直奔芒康县。


       这个改变意味着,我们要把两天的行程压缩为一天,骑行里程则由47公里拉长到108公里。
    对于这个改变,我至今不好评价它的对错。从对的一面讲,好处是明显的,因为我们平安顺利地通过了这一极度危险区域,避免了无谓的滞留甚至伤亡。但同时,我们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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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0 17:34:3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11 编辑

六十一、路餐□

       到海通兵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兵站对面有几个小门面,卖些副食、小吃。其中一家面店卖鸡蛋肉丝面;另一家副食店门口摆着一个冰柜,竟然还卖和路雪雪糕和冰激凌,这对我们简直是意外之喜。我们每人吃了一根冰棒,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最纯正、最爽口的冰棒了;小田和小一休吃完冰棒,又跑到面店要吃肉丝面,老板用高压锅把面压熟,添一勺肉丝臊子,再在上面加一个煎鸡蛋,两个人捧着碗吃得香喷喷的,连声赞好吃好吃。
       其实,中饭我们已经吃过了:一块烙饼,一瓶矿泉水,这是我们当天的午餐。
       这里对我们在川藏线上的一日三餐做个说明。早餐通常是在住宿地吃,无外乎面条、包子、馒头之类,很实惠也很简单;晚餐相对要丰盛一些,如果不是吃包餐,一般会找小馆子点几个菜,喝点小酒,打打牙祭,犒劳自己;中餐则只能在路上随遇而安了。


       所谓随意而安,说通俗一点,其实就是混,有什么吃什么,带什么吃什么,能够囫囵填饱肚子就行。
       当然,中餐如此简单并不是为了节约,而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打过了折多山之后,我们每天都要翻一至两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午点常常是在翻山途中。这种地方,很少有小卖部,更别说饭馆了。所以,我们只好在头天晚上买一些饼干、面包之类的点心作为第二天的午餐。有时也会找店老板烙个饼带上。
       如果正好在吃午饭的时候碰到路边有个小卖部,能够泡一碗方便面吃,那就是极品享受了。
       再如果,恰好路边有个小饭馆,能够吃上一碗盖浇饭,那简直就是中了头彩。
       中午的“饭”(如果能够称得上是饭的话)、“菜”(如果有菜的话)虽然简单了些,但“吃饭”的地点倒真不含糊,都是山清水秀的好所在。小河边,沟渠旁,绿荫下,草甸上,席地而坐,微风吹着,耳边鸟鸣声声,流水淙淙,就可以开始一场嘴巴对食物的杀戮。
       小一休不是一个特别挑食的孩子,可要说他对任何食物都来者不拒,也绝非事实。方便面、饼干、面包、烙饼之类,放在平时偶尔吃吃还行,真要每天吃的话恐怕也不会答应。然而,在川藏线上,对“吃什么”还真没太多的选择余地,所以,不管喜不喜欢,都只能勉强吃下去。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世界上没有什么好吃或不好吃的东西,关键在于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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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0 17:37:2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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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宗巴拉▲

       老黄几乎是被我的一句话“骗”上宗巴拉山垭口的。我跟他说,宗巴拉山之得名是为了纪念宗喀巴大师。其实,我说这句话半点依据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宗巴拉”的发音与“宗喀巴”比较接近,就胡乱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了。

       老黄肯定知道我的话就是一种杜撰。但他宁愿相信我的杜撰,并将它转化为动力。对于信仰佛的老黄来说,这种杜撰所昭示的宗巴拉山与宗喀巴大师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让他有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老黄这两天拉得有些苦。从理塘到巴塘一口气骑了180公里,本来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这天从巴塘出来,大概是想着马上就要进入西藏的缘故,他表现得特别兴奋,一路领先,直奔两省边界。过了金沙江大桥后,他已成强弩之末,明显的体力不支,渐渐与我们拉开了距离,被远远地甩在后来。老田见我们一个劲儿只顾往前冲,放心不下老黄,就在温泉山庄等他。
       翻宗巴拉山的难度并不比别的山大,再说山路走多了,也就麻木了,无所谓难不难的,反正就是拼命地踩。我们到宗巴拉山垭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不知道老田老黄他们到了哪里。打电话过去,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弱弱的,有气无力。沟里没有标志性建筑,也说不清楚在哪里。我于是告诉他们,往前有个海通兵站,可以住宿,实在不行就住在那里,不要勉强,更不要赶夜路。
       我这样说,既是为了给他们增添一些信心,让他们在黑暗中感受到一些亮光,更多地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从内心里讲,我对他们当晚赶到芒康不报任何希望。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竟然赶到了芒康。在天已尽墨的时候。
       老黄说,是宗喀巴大师的神灵一路引导着他登上宗巴拉山垭口的。
       我问老黄,你真的相信我胡诌的那句话吗?
       老黄说,我不敢不相信。因为青藏高原太神秘了,这里离神太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在那个夜色渐浓的傍晚,在宗巴拉山垭口,老黄面对满山舞动的风马旗,匍匐于地,口中喃喃地念着宗喀巴大师的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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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0 17:43:0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12 17:35 编辑

六十三、伤▲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骑行,让老黄不堪重负,彻底趴下了。就像一张长期被拉紧的弓,疲了,折了,再也发不出力了。
       那天一进到房间,老黄就直接躺下,再也不愿意起来。他说,我已经垮了。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的跟腱受伤了。
       他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让我们看他的脚后跟。他的跟腱已经肿得上下一般粗,像个棒槌。袜子被牢牢地箍在了脚上,老田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褪,用了好长时间才帮助褪下来。脱袜子的过程中,老黄撕心裂肺地喊疼,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喊声震天,喊得我们心里直发颤。


      我们随身带了云南白药喷剂,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白白地增添了许多重量,这回该是用到它的时候了。小一休从驮包里拿出喷剂,对着老黄的脚后跟一阵猛喷。阿弥陀佛,唵嘛呢叭咪吽,万能的佛祖啊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祈求你保佑,保佑老黄快点好起来,保佑我们一路平安顺利。我们几个人看着老黄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光用喷剂有没有作用,一时束手无策,只好病急乱投医,在心里把所有知道的菩萨都求了一遍。
       我们几个人对救治运动伤害都没有经验。为确保安全,我只好跟一风联系,请求帮助。一风的夫人祯子是资深自行车发烧友,在武汉骑行界名气很大,对运动伤害的防范和康复也很有心得。经一风和祯子会诊,确定老黄是用力过猛,把跟腱拉伤了。救治跟腱拉伤的最好方法是静躺,冰敷。“千万不要用手揉啊!”电话里祯子反复叮嘱。
       祯子说要冰敷,这个听起来简单的方法,却让我们好生为难。在这偏远的小县城,让我们到哪里去找冰块呢?
       几个人在屋子里胡乱转圈,突然清涟眼睛一亮,说声有了,转身跑下楼去,把我们丢在房间里一愣一愣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久,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上来。
       我们一看,都笑了,说这种点子真亏你想得出来!心里却都佩服清涟脑子灵活,反应快。
      说起来,清涟能够想到这个妙法子,也有我的一半“功劳”。我喜欢喝冰镇啤酒,下午一安顿下来,就要老板往冰柜里放了两瓶啤酒,这才只有四五个小时,啤酒竟然完全冻住了。“我起初只是想到啤酒是冰的,可以勉强用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冻结实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冰块。”清涟得意地说。他怕啤酒太冰冻伤了老黄,找一块毛巾在啤酒瓶外包了一层,轻轻地放在老黄的脚后跟。
       冻成团的啤酒是没办法喝的。冰啤酒为老黄疗了伤,同时又借助老黄的体温融化为液态。后来我在喝时,总觉得啤酒里带着一股老黄的脚臭味。我抱怨了一声,老黄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平时想尝到这么纯正的脚臭味还没有呢,我都五天没有换袜子了。”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笑声冲淡了伤痛带来的担心与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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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2 18:26:2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12 编辑

六十四、分合▲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里总结历史发展规律,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川藏线上的骑行队伍很多都是临时搭伴组成的,能够自始至终走在一起的其实很少。由于种种原因,骑行途中分分合合是必然的,有些队伍分了就分了,再也不可能合在一起;有些队伍今天跟这个分,明天跟那个合,不断变换同伴。所以,任何一支队伍只要能够做到同时从成都出发又同时达到拉萨,就已经是极品了。
       论及分与合的缘由,大致不外以下几种:
       其一,体能的差别。体能的差别往往造成途中骑行速度相差较大,这样一支队伍就会自然地分作若干支队伍,其中的一些队伍又会分别与体能、骑行速度相当而又有缘的其他团队合并。
       其二,时间的关系。由于时间宽紧不一,有的要赶路,有的则愿意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都想休整一两天,或到附近的景点看看,如此一来队伍的分离就成必然之势。
       其三,其他缘故。如果一支队伍中出现某种特殊的情况,如有人受伤,有人临时有事而中途退出等,也会造成队伍的分解。
       当然,以上情况多见于网上邀约临时搭伴而组建的队伍。
       对于那些由本就相识的朋友组成的骑行团队来说,途中纵有分开,也是暂时的。毕竟,他们之间多了一份责任。相互关照,相互支持,相互支撑,共同完成骑行的梦想,是他们不变的信念。
       我们这支队伍也有过多次分合。
       第一次是离开天全那天。当时小田还在骑行的适应期,老田为了不拖队伍的后腿,同老黄一道带着小田赶早出发,后来又由于我的粗心,途中返回取衣服,结果那天队伍一部分住泸定,一部分住新沟。那次分开的时间是两天一晚。
       第二次是在香格宗去理塘的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老田父子去了巴塘,剩下我们四个人又分别住在理塘的不同酒店。那次分开的时间也是两天一晚。
       在芒康,我们不得不面对第三次分离。
       我们都知道老黄的伤情不容小觑,如果硬性往下拉的话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老黄因为不可逆转的伤势被迫退出骑行队伍。
       而那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老田做老黄的工作,动员老黄搭车到左贡,这样不仅可以避过拉乌山、难缠的觉巴山和海拔高达5008米的东达山,还能赢得三天的休整疗伤时间。老田说,为了团队的整体利益,为了我们都能顺利到达拉萨,这种牺牲是值得的,也是不能不为的权宜之计。
       老田还说,如果老黄同意的话,他可以陪着他一起搭车。绝不会让他带伤独自走在路上。
       老黄深埋着头默不作声。他曾三次拒绝搭车,他还记得我们在武汉立下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搭车的誓言。之前他已经搭过一次车了,他不想再一次违背自己的誓言。他还说过,要像那些一步一叩等身长拜的朝圣者一样,用车轮去丈量通往拉萨的道路。
       我们都很理解老黄的心情。老田劝过之后也不再说话,跟大家一起默默等待老黄作出抉择。
       良久,老黄咬咬牙,抬起头说,好的,我听你们的。
      虽然老黄所说正是我们所愿,但老黄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们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相对前两次,这一次分开竟然显得那么的悲壮。第二天早晨,当我和清涟带着小田、小一休要出发的时候,老黄硬撑着一步一拐下到一楼,非要给我们送别。
       这是我们在整个川藏线上分开得最久的一次,整整三天两晚。
       这也是我们这支队伍在川藏线上的最后一次分离,自那以后,我们的团队再也没有分开过,一直相互支持着到拉萨。
       对一支成熟而有凝聚力的团队来说,分是无奈之举,合是势在必然;短暂的分,是为了最终的合。分合之间,饱含的是浓浓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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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2 18:29:3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3 13:12 编辑

六十五、源(以及澜沧江)□

        我必须承认,我痴迷于川藏线上那些蜿蜒曲折、在高山峡谷间奔腾不息的河流。
        一路走来,不管是面对奔腾咆哮的大渡河,还是汹涌澎湃的雅砻江、放荡不羁的金沙江,我都被一种特别的情愫所牵引,内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不知道这份感动缘自哪里、来自何处,我甚至无法准确地扑捉它、定位它、描述它,只能任由它在心里自生自灭,自来自往,飘忽不定。
直到我站在澜沧江边的时候,我忽然心有所悟。
       澜沧江是一条国际性河流,发源于青海省唐古拉山,流经青海、西藏和云南三省,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出境,经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于越南胡志明市流入中国南海。它是世界第六长河,亚洲第三长河,东南亚第一长河。


       2011年10月5日,我国“华平号”和“玉兴8号” 两艘商船在缅甸湄公河金三角水域遭遇袭击,两艘船上共13名中国船员全部遇难,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湄公河惨案”。
       湄公河和澜沧江是同一条江。澜沧江是它在中国境内的名字,湄公河是它出境之后国际上的命名。
       进一步说,澜沧江是湄公河的上游,或者说,是湄公河的源头。
       “源”,《新华字典》释作:(1)水流所从出的地方:发源、源远流长、源头;(2)事物的根由:渊源、起源、策源地。
       每一个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事物的源头进行探究的心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的一生都在寻求这个哲学终极问题的答案。佛陀讲了四十九年经,老子著五千文,都是在阐述这个问题,指引众生寻找答案的正确路径。人类在探究自身这个小生命之“源”的同时,也在探究宇宙、自然、社会、历史、文化之源。由于“源”的久远,“源”的不可知,人们便会对“源”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与向往。
      雪域高原是中国众多河流大川之源。此刻,我就站在它们的源头,看着它们小时候的样子,想象它们长大之后的宽广、雄浑与无涯。
    眼前的澜沧江于裸露赤岩间劈开一条深堑,蜿蜒滚滚向南奔流。 它是肆意张狂的,桀骜不驯的,正如一名没有长大的顽童,天真无邪,血气方刚,无所畏惧。全不似日后历经坎坷,又接受了无数细小涓流的灌输、滋养、教化而日益成长壮大的它,变得成熟、老道、温文尔雅,暗流只在河底涌动激荡,表面看去波澜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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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如美▲

       过了乌拉山后,我们一路沿着澜沧江骑行。澜沧江两岸山体呈赭红色,沟壑纵横,寸草不生,只是快到如美镇的时候,才看到河岸边有小块的绿色梯田,让冰冷的大河透出几分妩媚。

      如美镇位于觉巴山脚下,以澜沧江为界,一边是新城,一边是老城。新城刚建不久,还没有形成规模。连接新城和老城的是竹卡大桥,此桥高高的耸立于澜沧江两岸陡峭的山崖之上,很多骑友将其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双铁桥相媲美。


      然而,在更多的骑友看来,如美镇最有名的不是竹卡大桥,而是一个叫做“如美小驻”的小餐馆。“如美小驻”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那里有一个美丽善良的老板娘。


       关于老板娘如何美丽,在此不加赘述,抄录些骑友们留在墙上的涂鸦,或许可以一窥究竟。

       其一:
       如美小镇景色佳,
      小驻老板赛金花。
      土豆排骨常回味,
      再上川藏此为家。

      其二:
      如美有小驻,
     小驻饭菜香。
     老板虽风流,
     怎及老板娘。

       其三:
      烦,心事太多,
      就走一趟318,
      跳个弦子,喝杯啤酒,
      听听老板娘的故事。

       这最后一句话是说老板娘是个有故事的人呢,还是说她很会讲故事?不清楚,当时也没有深究。
       不过,如美小驻的土豆烧排骨当真是美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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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6 17:40: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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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教授山庄▲

      很多骑友会选择在如美住下,第二天再爬觉巴山。我们到如美时才只是中午,在如美小驻吃罢中饭后时间还早得很。跟清涟一商量,决定再往前骑10公里,到半山腰的教授山庄住宿,这样可以极大地减轻明天翻觉巴山的骑行压力。
       说是只有10公里,我们还是用了近2个小时,下午四点左右才骑到教授山庄。教授山庄的所在地是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山庄是专门建来作客栈的,两排极普通的小平房依山而建,形成一个长条形的院落,与周边的藏式民房反差很大。
       由于事先跟老板通电话预订了房间,所以我们很顺利地入住了一个四人间。房间靠院墙,光线很好,透亮,让人心情舒畅。小田和小一休把驮包一放,就躺到床上摊开手摆个大十字叉,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是该休整一下了。连续几天的猛拉虽然没有让我们像老黄那样造成身体的明显伤害,但也着实透支不小,暗伤是难免的。今天收个早工,正好恢复体能,积蓄力量,为后面的骑行做准备。
       房外,先到的骑友都在忙着洗衣服,看着一个个在水池边忙碌的身影和铁丝上挂着的各色衣裤,顿时有种时间倒转,回到学生时代住集体宿舍的感觉。
别人忙,我和清涟也不能闲着。我们把驮包倒个底朝天,把内衣裤、臭袜子、头巾、护膝什么的全部拿出来,加上身上穿的骑行服,都给洗了,算是做了个大扫除。接着还把一直没来得及补的两个破胎补好了。
      山庄门前有个大水池,池边有根钓鱼竿,老板说可以随便钓,谁钓到算谁的,晚上给烧了吃。我和清涟一人拿一根鱼竿钓了半天也不见鱼儿上钩,心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看来这免费的鱼更是没有的。
       不知谁带了一副象棋,两名骑友坐在门前厮杀正酣。清涟是个象棋迷,不觉心里痒痒,也跑过去凑热闹。先是观战,后来更是直接上阵。小田和小一休听见下棋的声音,觉也不睡了,在一旁助威。清涟果然是棋界高手,两盘皆胜,把对方杀了个丢盔卸甲。
       对教授山庄,我们还心存一点好奇,以为真是哪位大学里的教授向往田园生活,退休后到这里开了这家山庄。吃晚上时问厨师才知道,所谓“教授”是本村人,高中毕业,当过兵,退伍后在山下如美镇当民办老师,因为他的学历在村里已属极高的了,又教着书,村里人就半认真半开玩笑地称他为“教授”。“教授”倒也不谦虚,人们每这样喊他,他都应了,且作理所当然、实至名归之状。后来,“教授”在村里开了这家客栈,顺势就给客栈起名为教授山庄了。“教授”平日并不在山庄,依旧在镇上教着书,请了他的一个舅舅在这里帮忙打理。
       吃过晚饭,黑幕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骑友们各自回了房间,刚才还闹腾腾的山庄一下子安静下来。周围也是一片寂静,似乎连风儿也睡着了。
但还有隐隐的光亮照出朦胧的树影。抬头望天,难得的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一轮清辉高高挂起,群星闪烁,亮得晶莹,北斗七星、天体银河清晰明朗,似悬空,似欲坠,浩瀚无际。回想一下,此明月,此星空,近几十年来也只去年在青海湖见过的吧?
       这时,一道强光刺破夜幕向这边划过来,接着就听见汽车马达哼哼的声音。我以为是过路的车,没想到它一个倒车,停在了教授山庄门前。车子停稳,就听几声刺耳的喇叭响,山上村民的房门都开了,陆续走出人来,不久车子前就聚集了十多个人,大人小孩都有。司机打开后拦板,从车上递下一个个包裹,口里喊着人的名字。听到喊的,脆脆地应一声,就喜滋滋地上前去接过包裹,尤其是小孩子,欢喜雀跃,兴高采烈。那没接到包裹的,神情就有些黯淡,喊还有我的呢,再找找看,别弄丢了吧?司机高声应道,没了,下回吧。鸣一声喇叭,把车开走了。
       人群也跟着散了。高兴的,郁闷的,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山里重新回归宁静,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回到房间,灯关着,但清涟他们都还没睡着。我摸黑上床,几个人闲聊了几句,清涟提议道,不如我们做个游戏,一人一句写首诗吧。小田和小一休都来了兴致,齐声说好。
       清涟先来第一句:苦爬乐冲骑川藏。
       小田想了一下,接第二句:风云为友心激荡。
       小一休默默沉思一阵,接第三句:楚天六子享乐道。
       第四句该我收尾,却不知道怎么接。被他们催急了,说了句“历尽波劫不转向。”
       第二天早上,清涟挥毫泼墨,把这首四人合作的打油诗写在了房间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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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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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6 18:03:2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0-26 18:09 编辑

六十八\背包客▲
   
       隔壁房间一共住了六个人。其中五个都是年轻人,一看就是骑行的学生。另一个人靠门口睡,床头放个大背包,圆柱形,差不多有一米高,背包鼓鼓囊囊的,总有三四十斤重。他显然是个背包客,中等身材,偏瘦,头发稀疏,看面相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混在一帮学生中间显得格格不入,颇为打眼,当时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晚饭前,我在山庄附近溜达,看见国道靠山坳一侧的草地上,有个人捧着个大海碗在吃面,他吃面的方式主要是吸,用筷子夹起一束,稳稳地递到嘴前,很有耐心地吹气,一直把面条吹凉,然后“嗖——”地一下就吸到嘴里,接着喉结上下快速移动,面就直接从咽喉吞了下去。我没有看见他咀嚼的过程。吸面的声音很响,远远地就能够听见。
       我再一瞧,正是住在我隔壁的那个背包客。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蹭到他跟前,挨着他坐下。
       他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要给我腾位置。但在这种地方,礼节性的挪位显然大于腾位置的实际意义。
       他朝我一笑,说吃相难看是啵,饿了。
       他一口的四川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觉得他吃面发出的声响影响了我。
       我礼节性地回以微笑,问,就吃一碗面?
       挺好的,能饱肚子了。
       听口音,您成都的?
       重庆的。
       我问,上线多长时间了?
        他说,我从雅安开始,已经走了一个月了。
       雅安到教授山庄大约700公里。平均算下来他每天走的路程只有二三十公里。
       哦,您是边走边玩。
       没有。我中途一天都没有休息,一直走过来的。
      “完全靠两条腿?”我问道。这人太特立独行了,一路上我们见到的背包客,基本上都搭顺风车。
      他说,是啊。我不搭车的。有的自驾客见我走得辛苦,主动提出要带我,我都不上。
      完全靠双腿走路的话,住宿就是一个大问题。我就问,那要是走到没有客栈的地方,你住在哪里?
      到村民家借宿,或者睡帐篷。折多山、高尔寺山、剪子弯山,还有海子山,我都是在山上搭帐篷过的夜。他掰着手指头,一座座山数给我听。
      高原地区昼夜温差极大。正午太阳暴晒下气温可以达到30°,到晚上,山垭口的气温会降到0°左右,狂风、暴雨、冰雹、大雪随时可能骤然来袭。何止这些,在那清冷的夜里,在那荒郊野外人踪绝灭的地方,说不定还有豺狼出没呢。想到这些我都不寒而栗。而他是如何独自度过那一个个夜晚的呢?
       “你很厉害,真心让我佩服。可是你一个人在山顶露宿你就不害怕吗,就没有遇到过危险吗?”
       “刚开始的时候害怕,后来经历多了,就习惯了——就说这一路上吧,什么情况都遇到过。在折多山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大风把帐篷吹得左右摇晃,雨水冲进了我的帐篷,没有一块干爽的地方,我在水里坐了一夜,天亮后手脚都僵硬了。好在天放晴了,我把帐篷拆开晾晒,人在一旁昏睡到中午才缓过劲来;在剪子弯山,我醒来时迷迷糊糊地把手往睡袋外面一搭,感觉有个凉嗖嗖的东西,一摸滑溜溜的,原来是一条蛇半夜钻进了我的帐篷,当时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急把手缩回,整个人都躲进睡袋里。这样困了不知多长时间,憋得人难受。可不知道蛇还在不在,又不敢伸出头去看。我想这也不是个法子,就让整个身子在帐篷里滚动,心里想着把那条蛇压死。左右滚了几趟,没感觉到有东西,原来那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去了。我想,它是晚上因为冷,到我帐篷里来取暖吧。”他叙述时节奏很缓慢,很平稳,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讲到最后说蛇取暖的时候,他竟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走路走呆了还是走火入魔了,这种叫人听着都心有余悸的事情他怎么笑得出来?
        “你准备一直这样走到拉萨吗,那得多长时间?”
         “估计还得两个月吧。”
        “看您年龄才刚刚五十岁,应该还没有退休,怎么能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呢?”
        他听我这一说,“噗嗤”一下把刚塞进口里的面喷了出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
         “呵呵,没有,没有。人家都这样说的。”
        “那——你?”
        “我今年39岁。面相老。”见我要道歉,他摆摆手拦住我,“这不怪你。看着老就老么,是我自己的问题,哪能怪别人?你刚才说到假期问题,实话跟你说吧,我觉得工作没意思,是辞了职出来的。”
        据我所知,为了完成自己的夙愿辞职出来行走川藏线的人确实不少,但以青年人居多。他们没有家庭负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事业上重新开始的空间也很大。但像眼前这位这样,以39岁“高龄”还不管不顾地辞职,只为一了心愿的人还真是闻所未闻。我想,这也太任性了吧?
        “那你老婆孩子呢,他们支持你吗?”话到嘴边,我本来想把这个问题收回去的,结果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嘿嘿,我还没有成家呢,哪有什么老婆孩子啊。”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他毕业于南京大学软件工程系,长期从事软件开发工作,这使他在一次次辞职又一次次就业过程中显得游刃有余。而他对自己的职业没有长远规划,没有普通人所谓的在事业上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想法。准确的说,工作对他来说是饭碗,是谋生的手段,是他在一次又一次长途旅行间隙积攒必要的资金的方式。他觉得工作没意思,可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在工作与辞职之间交替选择,这对一个崇尚漂泊的人来说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川藏线并不是他徒步的第一次。之前,他还去过青海湖、海南岛,爬过四姑娘山,走过滇藏线。一旦他觉得手头的钱够用了,足以支付他某一次旅游的花费,他就会辞职,毅然决然地踏上旅途。他的理想是要徒步走遍祖国大好河山,等到走不动了,或许会找个女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在与我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深幽的山谷,目光沉着而坚毅,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看出他确实还只是一个不满40岁的青年人。
       他说行走在路上的感觉让他懂得了平和、淡泊、感恩与随缘。生活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用一种淡泊、随遇而安的心态,随缘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随缘于大江大河的波涛汹涌,随缘于山间谷底的涓涓细流,也随缘于陌路朋友的真心指引。这是随缘,也是一种感恩。
       我问,你为了旅行频繁辞职,甚至放弃了家的人伦。你把成家立业四个字都给抛弃了,你认为这是一种随缘吗?
       他淡淡一笑,说随缘不是听天由命,而是一种平和豁达的人生观。不为尘世所羁绊,超然物外,得之不喜,失之不忧,随心而动,则苦乐自知,这难道不是一种随缘?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取向和人生追求。听了他的话,我心有戚戚焉。我做不到像他那样洒脱、超然,所以从内心里更加尊重他,敬佩他。我想,于他、于我而言,做与不做,都应该是一种随缘吧。能随缘,则锅碗瓢盆皆丝竹,山水风雨尽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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