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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箫风禅月 于 2015-11-24 17:37 编辑
八十六\马帮◎
来川藏线之前,我一直以为马帮只是远古时代茶马古道上的传奇,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消失。但自从过了东达山后,我们每天都可以见到马帮的身影。一般是十多匹马一群,每四匹马一组,用缰绳系在一起,马背上驮着竹编的箩筐,赶马人坐在头马身上,执一根细长的马鞭,时不时吆喝两声。马帮穿行于群山峻岭间,为山上不通车的村寨运送物资。
在松宗镇,我们遇见一支马帮队在路边歇脚。这支马帮队伍不大,只有四匹马,赶马的是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孩子,他们坐在地上吃午饭,马儿在附近吃草闲逛。这可是个与他们拉家常的绝好机会。我们不由得停下车来,与他们打招呼。
“扎西德勒!”清涟车还没停稳就挥手大声喊道。
“扎西德勒!”他们友好地回应着,年轻女子还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她的笑容里既没有乡下人见到陌生人时的扭捏,也没有因后天教养而形成的矜持,透出一种天真未琢的气息,让人感动。
细聊之下,我们得知两个男子一个叫巴登,一个叫罗布;年轻女子叫美多玉珍,巴登是她叔叔,罗布是她哥哥。巴登矮小精瘦,45岁,看上去却像已50出头,生活的风霜将他满脸都刻上沟壑。巴登很善谈,言语间充满乐观情绪,讲到马帮的生活,那一路的翻山越岭就像是游山玩水。
巴登告诉我们,他们主要是帮助政府给山上的村寨运送物资。跑一趟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天,基本上是晓行夜宿,天晚了,大树下一躺就是驿站。行前带足往返干粮,一式两份,每顿饭吃掉一份,另一份用小布袋或塑料袋装了挂在树上供回程时食用。过一两天回来时,挂在树上的食品原封未动——在藏区,谁要敢沾个“偷”字,菩萨是不会答应的。
每次出发,他们都会佩一把长刀,荆棘塞途之时就用它开路。还得带猎枪,以防不时出现的凶猛野兽。“老虎我见得多了,可不像你们城里人只有在图画里才能看到”巴登操着一口带四川腔的汉话说,“不过猎枪一次也没用上,我们人多,老虎见了我们都躲着走。”路上最大的烦恼便是蚂蝗了,旱蚂蝗似乎无处不在,叮得人身上血糊糊的。
跑马帮虽然辛苦,但收入也还不错。运物资每公斤的脚钱是3元,以每匹马驮运50公斤计, 4匹马每次运输200公斤,往返一次三四天收入就有600多元。“勤快点多跑两趟,每年都可当万元户。”巴登不无得意地说。
叔侄三人是墨脱人。墨脱是我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从波密到墨脱的徒步旅行是很多驴友的梦想,说起来就热血沸腾,血脉喷张。谈起家乡,叔侄仨你一言我一语,显得兴致勃勃。从他们的断续介绍中,我们凑成了今日墨脱的一个粗略轮廓。
毗邻印度的墨脱县,两万多平方公里土地仅居住着8000多人口。山深林密,居民基本上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人们住的是木头搭成的房子,以务农为生,过着封闭的自给自足的生活。墨脱的民风淳朴至极,夜不闭户根本不稀奇,人们连锁门的习惯都没有——许多家庭根本就没有门。所有的牲畜都是放养,连猪也不例外。小猪一出生,打上记号放进山里让它自生自灭,想吃猪肉了,带上猎枪进山认准了自家的猪开枪,绝不乱打。至于找不到了成了野猪就拉倒。山里野物极多,据说还有“飞鼠”、“多情鸟”等珍禽异兽,狗熊半夜里穿门过户是常事。人们最恨的就是经常糟踏庄稼的狗熊,许多人家里都有防备野猪狗熊的土枪。
不知不觉聊了有半个钟头,巴登站起来一拍屁股,说声走了!罗布和美多玉珍就去把马匹牵拢来,叔侄三人坐上马背,挥手与我们告别。
318国道旁,一条土路向大山深处盘旋而去。他们骑着马走上土路,渐行渐远。阵阵吆喝声夹杂着驮笼相撞发出的声音穿破山间的寂静,在山谷间回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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