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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早上王老师主持升旗大典。 刘老师纠正孩子们敬礼动作，并拍下难忘一幕。 国歌才唱到一半，王老师的旗子已经快到顶了，于是停下来等歌，唱到最后一句，唰一声拉直，旗与歌配合得天衣无缝。 山上风好大，一下子红旗猎猎迎风招展，煞是好看。 在海拔三千的和平村小，对着缓缓上升的五星红旗，默默唱着熟悉的国歌，别有一番豪迈情怀。 今天罗儿阿佳没来，病了吗？ 第一课复习燕子，第二课教古诗两首，继续纠正孩子拖长音的毛病，小双比大双活泼，踊跃回答问题，快要分清了。男孩子表现也不错，偏初仍然调皮，大家站着朗读课文，他躲在后面扭屁股，我笑眯眯请他到讲台上表演给大家看，吓得这家伙乖巧了整整一天。徐伍牛原来是个漂亮女生，可惜不太认真，爱说话做小动作。陶咪凤咪友姐弟俩吵起来，因为两人作业本都忘记写名字，发的时候弟弟拿了姐姐的，我问为什么，姐姐愤怒的说，因为我写得比他好呗。清官难断了，我也不认识他们的笔迹。断然吩咐回去请爸妈做裁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午上品德与社会，小组讨论提问结果甚佳，奖励孩子们听歌，个个欢欣鼓舞，欲罢不肯，看着他们恋恋不舍的眼神，决定以后多多给予这样的奖励。 中午的饭继续是熟的，无比欢喜。放学后洗了一大堆衣服，一个字，累。晚上他们烧土豆豆苗汤（学生中午刚刚带来的），我一个人吃泡饭，前天的汤泡前天的饭，他们不忍心看我的碗，认为老人家太节省了，我甘之如饴。 晚饭后下山走了一小段，恶狗路旁吼叫迎接，看看它脖子系着铁链，大胆怒目对峙数秒，施施然继续向前。路遇学生拉着一根黑色长绳拦在路中央，问何用，答曰吓老鹰。 又遇见砍柴女数人席地而坐，身旁见热气腾腾牛粪而不以为意，相谈甚欢后分手，一女热情相邀，嘱咐没菜吃就去她家，虽素不相识，拳拳之意暖人心扉。 回来继续备课，睡觉。 早读继续纠正孩子们的语调，语重心长不厌其烦，一个个分开读尚可，齐声念起来，依然故我，怎一个拖字了得，奈何奈何。 上课要求主动举手，响应者寥寥，回答问题的总是老面孔。 偏初很聪明，似有多动症嫌疑，冷不丁喊他回答问题，总是不说话，但是朝你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叫人狠不下心来责备，以前的基础基本是零，爸妈溺爱，教育的理念完全没有。今天课上喊同学上黑板默写生字，他居然破天荒举手了，而且上来写的字完全正确，惊喜，狠狠表扬了小家伙一下。 中午吃饭时害羞的拿了一个纸条，飞快地塞到我口袋里，叫声老师给你的，一溜烟就跑开了。大为惊讶，打开一看，哇，是一幅内容丰富的画画，人物众多，花团锦簇，画得还不错呢，超级感动！赶忙拿给他们显摆显摆，刘老师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无比愤怒，这是在我数学课上画的呢！我说他那小子一直低着头在干什么呢！我灰溜溜的赶忙收起来，心中还是忍不住得意洋洋。 下午普通话课，教他们说绕口令，一个个开心得不行，其乐融融。 晚上到一年级学生廖德福家去家访，离学校很近的一家，进门就不亦乐乎喝酥油茶，吃糌粑。然后等饭，蹭饭的司马昭之心，连我们自己都有点难为情了。女主人是汉族的，淳朴寡言，家里也很宽敞干净。吃完饭，装模作样给两姐弟辅导完功课，又看了一会儿久违的电视，依依告别。 路上担心老出去蹭饭会不会讨人嫌呢。 可是蹭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刘老师执着的制造弹弓，不耻下问一年级小男生，有照为证，且用洗脚盆装了满满一盆的石子儿，孜孜不倦夜以继日地打易拉罐练习，晚上月亮真是亮，间或听见外面当的一声，真可谓百发一中。 准备打下什么野味改善伙食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刘老师漫长的拖堂过后，我上午的语文课没有上成，一肚子窝火，生火煮饭。觉得应该找个什么敲得响的物事来，聊作上下课铃声。 下午两节课都上语文，心里觉得欺负了孩子们，许诺下周三教他们唱歌，看他们开心的样子，心中略安。 清清坚持要去她班上的一个孩子家去，我笑问，还是三个人一起去吃？她不好意思了，说她一个人好了，我也不好意思跟着去蹭饭，由她俩一起去吧。 放学后，他们都走了，风狂吹着，地面飞沙走石，屋顶沙沙的响着，真怕哗啦一声屋顶跟着飞走，一个人在这孤零零山头，后悔，真觉着有点害怕，希望他们快快回来啊。 泡了中午的饭，吃的时候不敢张大嘴巴，飞沙太厉害了，嚼着嚼着，就嚼到沙子，草草结束我一个人的晚餐。 百无聊赖，顾影自怜，忽略日渐红黑渐深的肤色，因为天天戴帽子的原因，刘海乱蓬蓬，实在看不下去，剪刀拿出来，狠狠心，剪头发，打发时间。 我现在的发型就是我自己的作品，自我感觉良好。 天色暗下来，终于等到他们的声音，总算回来了。 原来又去了我们班上的另外一个学生家，一个我很喜欢的学生，心里更加觉得遗憾。 风呼呼地吹着，天气忽然凉下来，孩子们穿得都很少，班上除了吸鼻涕的声音，又多了咳嗽声一片。 今天四个人请病假了，明天会有更多的人不来吗？担心中。下课时赶他们到太阳底下晒，烤太阳，会好一点儿吧。 学过了荷花，昨天布置小练笔，写自己最喜欢的花。有几个还行，多数不知所云。对着作业本，啼笑皆非，不知道如何下手改。 扎西朗姆写到，我最喜欢的是苹果花，我们陈老师还没见过苹果花，以后我们一定要和陈老师一起去看苹果花。感动的，哗哗的。好像藏族的几个和我特别有缘。 苗族的小姑娘还是太害羞，不敢举手发言。讲到荷花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像是害羞的小姑娘时，我添油加醋的说像是我们和平小学三年级的害羞的小姑娘，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男生基本上要好一点，胆子大，脑筋转的也快。偏初上课身子又扭来扭去，还频频用手指着央青示意我喊她回答问题，气得我狠狠瞪他一下，才有所收敛。 中午独自一人承担做馒头大事，七荤八素的揉好面，胡乱切成小块，摆到锅里蒸了20 放学后帮苗族小姑娘咪邦拍了张照片，好漂亮的小姑娘，忍不住喜欢。 傍晚一个人下山，看料峭春风里，梨花白桃花红，正开的灿烂丰腴，有几匹小马在树间徜徉，一群漂亮的山羊隐隐约约在山头吃草，不见有牧羊人的身影，天黑时，它们认得回家的路吗？ 遥想千里之外，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回来坐在我们的观景石上，默默注视着远山，天蓝的不像真的，白云静静从眼前飘过，微风拂过脸颊，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远山横亘，静默无语，近处炊烟袅袅，犬吠声声，一时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一片片，如烟，散去。 凌晨，又是从梦中惊醒，最近总是这样，好叫人难过也。 我的房间变成了古色古香的红木雕花大床，高高的雕花床板，柜子也是旧式红木四门橱，像是小时候妈妈房间的格调。可是地上明显看见一根下水管道，拖线板上胡乱插满各种电器，惴惴地觉得线路会吃不消，果然就着火烧起来，让我预料之中的吓了一跳。 又好像是在自己家，清清也在我家，着急去拿车送她，可是在停车场跑着，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车，急醒了，一看时间，5 可能是昨天猫咪在我家准备寄给我的东西，拍了宝贝的照片传给我，让我想家了。 于是和自己过不去一样，一直睡到8 吃了凉的稀饭，胃子有点不舒服。 今天上口语交际，家乡的景色，拿了一罐子吃的东西，威逼利诱之下，有几个人大胆站起来表达，但结果尚不尽人意。下午继续，让他们用写的，写作文。一节课的时间，还是那样，只有几个说得上通顺，其余，不知所云也。 慢慢来。 中午鸡蛋榨菜汤，奇怪的组合。未来恐怕会有更加惊人的菜式，有待开发。我们拭目以待。只要饭是熟的，我就很知足了。 扎西和央青送了可以做项链的青色果子一束，孩子们总是让我有意外的惊喜。扎西下巴上两道可疑的划痕，一问，果然是采果子的时候荆棘划破的，更加感动。 下课一群小女孩围着，争着要老师去家里玩，答应了大小双，明天准备跋山涉水去梭罗沟。姐妹俩坚持要来学校接，想想路途遥远，连连摇头表示不要，老师自己走过去，姐俩于是退步在半路的桥头等我们。 下午顺应民意，上美术课，我的简笔画还是马马虎虎的。 呵呵。 何大才子来电，意外的惊喜。 晚上去一年级李小梅家里家访，孩子小小年纪，脸上手上皮肤乌黑皲裂，清清给洗了四五遍，其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于是带上捐赠衣服一套相赠。吃过米饭腊肉鸡蛋汤，又去韩永秀家，喝酥油茶三道，核桃现炒瓜子样样捧出来，把我们当成贵客。看着孩子家里家徒四壁，心里不是滋味。走的时候孩子妈非要每人抓一大把瓜子放口袋里，孩子爸手拎扁担一根相送，原来是教训恶狗的，饶是如此，两只大狗犹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狂吠声一路伴随。 回到宿舍打电话给宝贝，相谈甚欢，又和弟弟联系，告知近况，请勿担心。 明天有长路要走，早早上床休息，祈祷一夜无梦。 艰难而美丽的旅程 早上出发去梭罗沟双双家，梭罗沟就在学校山对面的山上，两山之间的峡谷就叫梭罗沟也。看起来很近，走起来怎一个远字了得。一路上见人问人，见狗躲狗。老乡都知道我们是支教的老师，热情指路。 3 我们弃大路而走小路——所谓大路就是粗石子路，所谓小路那就是没有路。 一溜烟下山，嗖嗖往下滑，倒是好玩，不禁想到回程之艰难，但见美景当前，得过且过吧。刚刚出发，劲头十足，见到鲜花盛开，怪石嶙峋，曲径通幽，热情高涨地拍照，清清和刘老师摄影水平都自己号称专业，我乐得不碰相机，只需间或摆摆pose 刘老师一时兴起，头插鲜花在桃花树下留影，忽略身后牛粪大堆，想起某句俗话，笑得直不起腰来。 半路接到大双的电话，担心我们不去，催呢！ 眼看见双双家就在眼前，隔着一条峡谷，硬是不知道如何过去，没奈何打电话求救，大双很快下山来接。终于走到传说中的大桥，确实是个好地方。峡谷下水流湍急，桥下潭深不知几何，潭水碧绿。看得人心醉。 双双的家干净整齐，一看双双妈就是会打理家务的贤惠女子。她家的酥油茶真是好吃，连不喜欢喝酥油茶的清清也连喝了3 吃饭时表现得更加穷凶极恶，后悔带他一起出来，一有机会就瞪着他，看着自己面前鸡骨头堆积如山，刘老师自觉失态，害羞地对双双妈说，呵呵，我们好长时间没吃到肉啦。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后来威胁下次再敢这样，不带他出来吃了，对不起，说漏嘴，是不带他出来家访啦。 饭后想上个厕所，问询双双，令姐妹带领前往，姐妹说老师你上去，我们在这里等着，登上一个小坡，放眼周围，并无遮蔽的所在，疑惑再问在哪里，下面大声答曰，随便。斗争良久，看看下边姐妹扑闪扑闪的眼睛，到底没好意思，悻悻然下得坡来，笑着说，你们看着老师，老师不好意思啦，姐妹一起笑了起来。 双双要求带我们上山玩，欣然前往，一路上风景很是别致，因为从来未有游人来过，寂静幽深的小径，铺满厚厚落叶，踩上去松脆绵软，密林深处，有孩子们偷偷来玩的隐秘的乐园，周围用树枝拦成篱笆的样子，中间几块可供人坐的大石头，玩过家家吧，别有一番风韵。肯带我们来，是把我们当自己人啦！ 又去河边一座废弃的磨坊参观，依稀看得出昔日繁忙景象，绝对原生态，可惜已经废弃。接着到沟底的水滩上玩了一会儿，峡谷间水流轰然而下，沙滩上鹅卵石散落，看着孩子们在一块块石头上健步如飞兴奋地玩水。我用一个母亲的热切的目光跟随着她们此刻快活的脚步，心里却想着她们每天走那么远那么险的山路上学，心里面无比酸楚。 复归山间小道，地上粪堆连连，避之不及，避无可避，刘老师豪迈的用拐杖扒拉着证物，不屑一顾地奚落，有什么啊，看看，不就是些没消化的草吗。 哇哇哇，实在看不下去。 远远看到很多牵着马的女人在山中若隐若现，双双解答，她们在运沙。 之后豪迈踏上归程，途中种种苦难艰辛劳累，不提。中途在热情的藏族老乡家歇脚，看来是个小康之家，瘫在人家色彩斑斓的沙发上，几乎一辈子不想再动。 不只是累，简直元神出窍。 但是，记着路上经历的美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中午吃土豆包子，前天的土豆烧辣了，今天把它捣烂，做包子馅。反正，食物是不能浪费的，花样层出不穷，总有一款适合你。 中午有小女生送花来，只有我和清清的，刘老师义正词严声明，男老师也要花，遂愿，心满意足收下。立剪矿泉水瓶子一个，装水插花，其乐融融。下午有聪明的小蜜蜂一直在房间翩翩起舞，陪伴我们午后一大段寂寞时光。刘老师意犹未尽，贪心不足的等待烧鸡腊肉，希望有人善解刘老师之意啊。 傍晚坐在学校的小院子里，遥望着前方4500 晚上陪他们斗地主，我老人家对于和牌有关的玩意儿一向不感兴趣，也学不精通，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热情相邀（关键少了我玩不起来），老是拂了两人的美意觉得怪对不住他俩的，今天硬着头皮上阵，迷迷糊糊老是忘记谁当地主，或是帮着敌人打盟友，或是不顾盟友逞匹夫之勇，几乎场场落得惨败。听不懂盟友的明示暗示，我这边依然故我的不按排理出牌，终于两人哈欠连天，表示困了，要睡觉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睡觉，明早还要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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