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刘宝瑞先生相声里的老北京,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分工和行当: 因为清代北京是帝都,五方杂处,商贾云集,哪儿的人都上这儿开买卖来。您像山东人的买卖,什么大饭庄子、肉柜、粮店、老米碾房;山西人的买卖呢,是当铺、颜料店、酒缸、干果子铺、染坊、没盐店、不但做买卖,还放高利贷;也能赊给你东西。也能借现钱……——刘宝瑞单口相声《要帐》 记得高三的暑假在北京旅行,头顿饭是在角门背街的一家小川菜馆,原想是个招牌而已,却没想到连服务员都哥哥是川妹子不差,味道就不用说了……我想今日的首都仍然会是刘先生口中的老北京吧…… 再说信阳。上篇说到信阳菜注重选料、注重原味,平常吃饭也能感觉到的。因为信阳史上乃是匪丐流民交杂之所,所以有“原味”,有“野性”,也有类似刘先生口下严整的“行当”。 就拿学校附近来说吧。东门有三家山西风味,都是经营牛肉饺子和削面,店家的口音我已名誉担保是山西不错。一家竟然以“大槐树”命名!我曾问起:是洪洞县的大槐树吗?正在擀饺子皮的老板娘好像遇到了知音用绵软的山西话说:是洪洞县的大槐树!! 信阳这个地方乃是北国江南,冬至没有吃饺子的习惯,我校是大量的“非信阳人”聚居地,把这个习惯带到了这里,信阳人很不理解……那天我介绍两个信阳的室友到“山西风味”吃油泼面,他们没有听说过,其实我知道,我们那里正宗的叫法应该是:油泼辣子biang biang面,信阳人不懂,有情可原。吃过后,信阳人大呼太腻!味道太重!他们不喜欢吃面,说吃了面嘴里粘得很……不过这对于河南广大的“非信阳”同学真是太对付了…… 还有一家买生煎包的,不知道在这里做了多少年生意,招牌是“武汉生煎”!记得这乃是上海的小吃,禁不住问老板,老板操着湖北口音说:“那是跟我们学的,一看见我们他就走(不敢跟我们在一块儿卖)……”让人大呼:原来如此!!还有一家卖“豆皮”的,也正宗湖北佬做的。 信阳的热干面也是从武汉传来的,有一家“武汉热干面”,我问老板儿“有何不同?”,武汉人说:“没有我们的正宗,芝麻酱我们用的是黑芝麻,他们用的是白芝麻……”我还注意到信阳用榨菜,而他们用腌萝卜,味道就更不同了…… 学校里有几家复印店,一家名曰“湘中”,一家名曰“湘南”,听他们说话完全不懂,这就是湖南话?!一次周末我们聚餐,在熟食店买回一只鸭子,用店家的辣椒油拌了……那叫一个辣!湖南的辣味竟然把我们的四川室友都辣到了。在东门买“湖南煎豆腐”,老板儿问我要不要辣椒,我拒绝了,老板儿说:“你们这里总是嫌辣……”。尝过了这不加辣椒辣椒的豆腐,我哭了……这还不加辣椒呢,要是加了该怎么办!!?? 在洛阳长大,一直很喜欢吃街头卖的“煎饼果子”,那时1.5元一个,感觉太奢侈也太享受了。没成想到了信阳才见了真正的“山东大煎饼”是什么样子,真的比洛阳的什么所谓“煎饼果子”气派大多了。邻居山东人,送给奶奶一大包煎饼,一层层薄如纸,我请教做煎饼的山东阿姨如何吃,他告诉我:那是用水溻湿卷菜吃的。而当她听说我一直都干着当点心吃了的时候,他黑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小到一家“固始鸡汤面”,是一对固始的小夫妻,做着醇厚的面。 再举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信阳的“原味”到了什么境界。 四川大地震后,东门出现了一家“汶川-映秀快餐”的快餐车。一直以为是冒牌灾区人民的。直到上周,我看到了传媒学院办的一张报纸,报道了这家快餐是灾区人民不差…… 报上说,他们一家是“来豫谋生”,原来在映秀镇也是搞餐饮的,这家的孩子就在映秀中学,地震来时,他看到最好的朋友脑浆迸裂……凭着求生的欲望……他拖着残肢爬出了废墟……一同来的还有他父亲的老战友,他们计划今后也开个川味饭馆。 我去“光临”了一次,感受到了经历过大灾难的人身上的光辉,给的分量很足(不要笑),态度很好,还为每个人准备了餐巾纸,直说“不好意思……久等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能与这样的人见面也真是缘分…… 更雷人的是,曾经见过一家“洛阳浆面条”,住家用洛阳话告诉我:“离洛阳没多远儿……” 这就是原味信阳吧,一种原生态,只认味,不认名。任何一方味道偶然流落在这里,不会为了适应本地口味而改良自己,或挂羊头卖狗肉,或为了潮流做幌子…… 在洛阳呢?对于任何招牌,什么“川菜”、“湘菜”……可信度都比信阳低得多,人和味道进了洛阳都要经过改良,以适应本地人的口味,就连洛阳的所谓“信阳菜”都是这样。而洛阳人却很不以为然:正儿八经的川菜傻辣!哪有洛阳的“川菜”香啊?! 任何大都市不都是如此吗?曾在上海品尝“鱼香肉丝”——感觉味道完全是离散的,不如洛阳的下饭……而终究还是不知道正宗的味道如何…… 故而,身处“大城市”,真的不得不羡慕信阳人的口福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