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是中国最早的四大通商口岸之一,有关她的传说都要追溯到隋唐年间。历史就这么简短的一笔,给予我们的却是超越时空的想象。于是展会走到这一站,我和同事A、B、C就乘着布展空隙赶上一次时空之旅。
泉州因为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北宋时期就有许多阿拉伯商人定居此处,于是清真寺就成了此地特点之一。整个寺庙不算大,门口是特有的拱形屋顶,站在面前能想象一千多年来有多少信徒都从此地经过,带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祈祷上苍眷顾自己,挤在狭小的屋子里静听阿訇的布道。伊斯兰教禁止偶象崇拜,所以所有的屋檐装饰都不会有具体的人物或动物,不是方格或类似的图案就是整个古兰经的内容。介绍与中亚诸国现代交往的展厅前面正对着小小的广场更具特色,中央是绿色的草坪,几根石柱矗立其中,四周是阿拉伯风情的窗户,站在门口向里探望会幻想提着神灯的阿拉伯王子正在寻找露着肚脐眼的公主。同事说一千年前的人们大概聚集在这个广场里,讨论瓷器运到海外再卖给意大利倒爷们会赚到多少利润,或是某家的寡妇跟某家的鳏夫私奔了。广场旁边是不老泉一口,贴在墙上的说明说此泉不仅供信徒们饮用,还长青不衰,然后伸出脑袋仔细看看,暗黑的井水照出的是自己硕大的头,众人才长叹一声表明不老泉水的真实存在。
清真寺旁边是关帝庙,清真寺成了旅游点已无人再膜拜,而关帝庙却是香火不断,不仅供着关羽,还供着岳飞爷爷。三间庙宇门前都有一对猛将,面目狞烈,恨着世人,还有马匹跟随其后,颜色是鲜艳亮丽的,飘带是随风飞扬的,脚下就差祥云伴着的,上了年纪的妇人们虔诚地烧香叩拜,祈祷关帝或岳王保祐自己长命百岁,为什么她们不依着先祖的愿望继续咛听真主的教导呢?关帝与岳王在普通生活中是不是来得更为真实与简单些?我于是与同事们商良要不要到中东去布道我们的土神仙们,以免他们借着上帝或真主的名义而纷争不断。
清真寺与关帝庙都在涂门街上,涂门街到头向右转就是开元寺,因为有东西塔而名振四方,塔都建于唐代,塔身上的雕像都是胖形、扩脸、短鼻,舞着琵琶或是别的什么乐器,衣袖也随着翻飞,真佩服唐代人民,不减肥的情况下也能如此轻盈自如,抑或是对真实现状的一种企盼?同事A是胖子,与炼得一身发达肌肉的同事B就着他们每一种舞姿讨论在减肥史上应有的位置。东西塔中间是间极大的寺庙,供着佛教里极其出名的几位佛陀们,让他们并排着坐在一起享受凡夫俗子们的跪拜,没有通常情况下的四大金刚,中间也没有坐着弥勒佛,背面更不没有托塔李天王。这座寺庙是以禅宗为主,房子都建得工整象操场上演练的士兵,屋顶都一律红色,很象电影里的日本寺庙风格。我不了解禅宗的具体宗旨,也不懂为什么弥勒佛没有挤进里面,我只希望我是顿悟说的一派,这样用不着死记硬背那么多宗派经书就可修成正果了,同事们却讥笑我说这样儿的就是读破万卷书也不可能超脱,一看就知道悟性极差!
佛陀们的左边是弘一法师纪念堂,他的生平经历以及部分作品都一一陈列出来,站在画像下面缅怀一番却感叹为什么没生在同一时代,历史上许多战火纷飞的年代都不曾有我的足迹,却让我只能想象曾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纪念堂两边顺便展出些元代喇嘛像,个个都是圆头肥身,应该有些特色,墙上解说是忽必烈将喇嘛教定为国教后,也要将其恩泽泉州四方。这里一定挤过世界各的的人民,蒙古人、土著人、阿拉伯人、意大利人等等,不断通婚融合的混血儿后代们应该靓丽帅气,但大伙儿都说除了看见黝黑皮肤,蹋鼻梁、小眼睛的人们外,什么也没看见,倒是都觉得自个儿回头率极高,原来几个小和尚走来走去地看着我们,是想等游人们散尽后好去吃午饭。
走出纪念堂旁边是沉船纪念馆,得收两元学生票才能进去。走进一看,不免大吃一惊:七四年打捞起来的南宋沉船,如此巨大,木质、尖底、棱形,载满了香料,从上面望下去得张大嘴巴好一会儿,坐在这样的大船上会是什么样儿的感觉呢?握着斧柄,点着煤油灯,数着香料的粒数,幻想着第二天的交易市场数银两的情景,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同事们却一再肯定我只能在家带孩子煮饭兼洗碗,望着窗外盼望丈夫的平安归来,空闲时不是到关帝庙烧香就是在麻祖庙里祈求丈夫与儿子吉祥平安。为什么男人们的生活就该丰富多彩,而女人们却得为繁衍生活丰富多彩的人们而世代生活平乏无味呢?于是同事们又提议去看崇武古城里的惠安女们,传说中的贤惠典范!
一路上同事们都在讨论惠安女们的诸多优点,打铁、砍石、煮饭带孩子,里外都是女人们的活儿,男人们只需如种马般吃好、玩好、睡好即可。看见斗笠撑着花布遮住脸庞的女人,同事们就惊讶不已,若是碰上短衣露脐的搬运石头的就连连不断地教导我与另一位女同事C,仿佛我们得背着他们走路才是正道。待到几个惠安女冲着他们瞧时倒要午夜惊魂!惠安女不见了,全是惠安婆!于是每个人交出二十五元古城门票钱就如恶狼般四外寻找惠安女。古城里石雕出的惠安女们都婀娜多姿:短短地上衣,低腰的布裤,显出纤细的腰身与性感的脐,站在蔚蓝的大海边上,倾听着海的哭声,那是远航爱人们的叮嘱吗?几个小贩突然在旁吆喝着我们穿上惠安女服照像!同事C说什么也不肯,如此辛劳的一生根本就不是我们艳羡的目标。沿着海边走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石雕,不管是不是出自惠安女们的杰作,我们都不感兴趣,也许千年以后会有人如我们一样来寻找这个时代的蛛丝马迹。戚继光雕像后面是崇武古城,正门口是关帝庙,几个惠安婆梳着特色发辨,系着红色小花,在庙里做法事,振振有词却不知所云。同事A、B都认为她们正在批评我们没有帮两个男人拿水!古城里的房子都是石头搭成的,据大伙儿一致认定是由糯米和着沙石做成,反正看不出新旧来。有家官至清代二品武官的,也供在神龛里随时供人参观,走进去就有种阴森的感觉,想象着突然把我关了起来该怎么办?同事B说好歹也要收了钱他们才会离开的。走到古城城墙上看海边,倭寇估计时不时要上岸来抢些食物和女人吧,一门大炮对着岸边,当年的戚家军是不是在这里英勇战斗过,杀得倭寇们片甲不留呢?还有些打铁砍石头的惠安女们也一定是巾帼不让须眉,城墙下面到现在还留着日本鬼子入侵时放炮炸出的坑。
走出古城,我们又一路向着洛阳桥奔去,这座桥建于北宋一零五三年,桥墩都是椎形,迎着河流以减小阻力,石头与石头之间用铁扣牵固地扣住,桥头站着两个石头武将,桥中是纪念庙与石碑,从桥上望去,一遍水草拥着一块石头,几只水鸟停留在上面,靠近桥的地方七零八落地停着些小木船,只是木船后面都安了一个小小的发动机,再也看不见摇着木浆的船夫们歌唱祖国大好河山的美好了。一千年的石桥与对面的现代桥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估计军队齐步走在上面也不会因共振而引起桥面塌方。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年轻姑娘,穿着打扮都是哈韩潮流,同事们失望地断定再也看不见啥事儿都干的惠安女了!于是挽着特色发辨的惠安婆经过时也请求要给她拍张照片,却吓得她仓慌逃跑,嘴里叨念着我们都听不懂的词语,只好想象提着小酒小菜在桥上秉烛夜游,与古人们畅聊泉州的今天。
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天后宫、清源山看来是去不成了,就看看街道两边的屋檐,做成蜗牛触角的形状,顶着桔红色的夕阳,让我们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这是一座风情万千的城市,汇集了世界各地的人民,她又是如此宽容与大度,才会包容各种不同的信仰与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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