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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荡桨

2015-1-25 19:04| 查看: 539| | 去自行车论坛逛逛

我抬头望望天,云层已很腴厚,只留出几个天窟。阳光却很强烈,甚至有些毒辣,让人走上一阵就感到疲软、燥热。

孤山下的西湖天下景,吴佳吉懒得走下苔阶,置身其中;西泠印社中的金石书画,他鲜有停步揣摩,似有领会。他把自己裹成肉粽,豆汗如雨,还不愿掀开连衣帽,俨然一位阿拉伯女郎。他“我不怕晒太阳”的托词是那样稚嫩,不捅自破。

在栖霞岭下的肯德基吃完双份的午餐,吴佳吉更是心灰意懒,真想拿一支包罗万象的西洋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瞧瞧,就能解决一天的游程。穿过断藕枯荷,捡一条长椅望湖乘凉的提倡被婉拒了,散步到栖霞岭北的几个山洞转转的建议被否决了,远离喧闹去茅家埠、茶博馆的计划也在空洞的目光下化为齑粉消散。曾听我说去年泛舟西子的打算因天气原因而落空,这时他如烟缥缈的眼神突然真实起来,说一声划船去吧。

自划船的租赁点在六公园,游客不多。一群老年票友聚簇石下,丝竹声,唱念声,喝彩声,嘈嘈切切却不恼人。十年前,船资不过每小时十块钱,现在已涨了三倍。可要近距离接触西湖,舍此其谁?难道要乘电动画舫,或是付百来块让人代为摇橹?我等小民消受不起。

交了押金,套上救生衣,上船解缆。船是平底铁皮船,可载五人,与城市公园里的没甚分别。船上的木板毛毛糙糙,两舷的漆皮也已剥落,想来服役多年,满足过一茬又一茬的游人。疲惫的颓舟搭载着疲惫的我们,只几桨就离岸远去。

五年前在长风公园的银锄湖见识过吴佳吉的桨技。当时船上三人,唯我坐在船尾哼哧哼哧地打桨,一个时辰里才绕行两周。今日臂力略长,也不免惴惴然。本想坐船头出卖廉价劳动力,让他虎踞船尾控制方向,可他在力道上掌握不当,也不是位称职的好舵手,干脆并坐船中吧。由于他形阔体重,还是只旱鸭子,害怕靠侧坐着舟毁人亡,所以端坐在中央。后来看风平浪静,又自忖能像江豚般浮游水上,胆儿就放开了。

一个左撇子加一个右撇子,当是皆大欢喜的。而实际上,我每划几桨,船头就偏向他的一侧,非等他添上几桨。原因是他把桨柄搁在舷上,侧着桨划。这样,用力的左手只能握在靠近T字型柄端的地方,动力臂太小,阻力臂太大,只好让控制方向的右手也一道发力,却吃力不讨好。真是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我从来以蛮干著称,这时不加配合,把桨直插入水中,狠狠地拨拉几下,然后瞟几眼白堤风情。小船就走着之字形,一扭一扭地朝湖心开去。

我们预计划一两个钟点的。倘使有四条精壮汉子,倒是能在阮墩碧环,也许在三潭映月间打个来回。然而此刻船上除了一个臃肿的老财主外,只有一名营养不良的包身工,根本没这个念头。我尽管很拼命,甩掉外套还想赤膊一了了之,船还是止不住地打转。吴佳吉受此感染,也卸下装满元宝的背包,敞开棉袄,喊着号子划起来。孤山还是遥不可及。我越来越热,好像西湖已成了一锅沸汤,可把手伸进水里,还是传来一股冰凉。吴佳吉这个面若凝脂的阿拉伯白种女人的头巾早不知哪儿去了,她不住地抹汗,要不是一脸淡妆,其间也没有补妆,现在已是花脸一张了吧。我们干脆把桨丢在舱中,随波滉漾,右望保俶山上的宝塔,前眺略隐略现的双峰插云。湖山悠悠然,心也悠悠然。吴佳吉干脆仰天躺下,半睁着眼,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内衣盖不住隆起的小腹,露出白花花的肚腩,一副东“船”快婿的模样。或许是想到月老早已在他脚踝缠上了红绳,丈人也不在岸上望着,他又一骨碌爬起来。

湖上那种带顶棚的游船一条条从身边经过,尔后在我们的望“浪”莫及中渐远。其中一条的主人摇地太猛,船身大角度的摇摆起来,湖水溅漫进去,男女客人们有的哈哈作笑,有的抓紧座椅厉声惊叫,船主还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的,莫非原来是做疍民的浪里白条?我正瞅得专注,为船咋没翻扼腕时,船主朝着我们用褒扬的口吻说,瞧,俩小伙子手划船。说得我挠挠脑袋,暗想,啥眼神呐,明摆着是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

出码头有三十五分钟了,那就划一个小时吧。我移到船尾,掉转船头往回划。吴佳吉心不在焉,甚至当快和别人撞上时也漠然地在一旁撩水。那船上是两位打扮时髦的相公,更像是在嬉水,见我船头破浪直冲,就用桨使劲一顶,才掉转的船头又转了回去。我不卑不亢,大臂猛挥,非同他们挤作一团,用船身把他们顶回去。他们正欲下作地举桨再顶,我们中间出了奸细,投敌变节。没办法,他是主我是雇。我只好住了手,把脸一撇,任珍珠般的泪水落入碧潭。

又费了一番功夫,船才重新泊回码头。三公园、一公园,游客渐渐如织,西湖那时而清新,时而醇厚的气味已不那么纯正了。比起当今蔚为大观的西湖,明清时的景色相形见拙。但文人们爱此,诗酒其中,正因为它虽邻杭城,却在城外,无攒动的人头,迭沓的步履,只有原始淳朴的自然风光。这几年复原的人文景观,多半是他们的痕迹。如今三两步一景,却令我感到有张隐形的密网,束缚住人们的脚步,也总想束缚我的思绪。颓圮的古迹,甚至是无影无踪的遗址,更能引发沧桑的历史感。我们大可以立于断碑前,坐在残垣中,遥想沉思,或目光跃出遗迹,看那荷风簌簌,人鱼逗趣,哑然一笑。历史就是在碎裂和重组中一往无前,缘何按照古籍上的只言片语,在现实的骨架上拼凑出远古的血肉?重重叠叠的历史也是层次清晰的,怎好让它们同时绽现,不伦不类。人们似都有了免疫,时光的几股妖风难以作怪,我却在湖畔的石凳上抚额微醺。

晚上饭后,我与吴佳吉再次沿湖步行。与俞平伯的《西湖的六月十八夜》迥然不同的是,而今的西湖几乎天天流光溢彩,灯火如昼。拜春节临近所赐,那夜西湖黑漆漆的,只有一角的喷泉表演闪烁着荧荧幽光。我搂着吴佳吉感叹,要是现在荡舟去湖心,静静地坐在黑色的幕帐里,享受那种融于水天的舒驰与无人打搅的清寂,该是多美啊。可吴佳吉肤色的白恰是内心怕黑的体现,他无不鄙夷地神情让我感到失落。大华饭店外的九曲桥上,吴佳吉默默心许的还是一幕更比一幕高的喷泉表演,而我望着平湖如镜,又陡发落寞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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