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是毛泽东同志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真切赞美。滚滚东流的长江作为祖国的第一江,其磅礴之势令世人赞叹。长江流人四川,自四川宜宾到湖北宜昌段,称之为“川江”。川江之水湍揣不息,蜿蜒曲折,每当逆江而上或者船过险滩的时候,船工们就得拉纤。船上岸边,那汗湿的头发、赤裸的背脊、额栗的双腿、绷紧的粗绳,在紧张危险得近乎令人窒息的环境下,一声声奔放豪迈的川江号子划破长空,屏射出船夫们不屈不挠的心灵之音,屏射出人与大自然相斗争的豪情。自古以来 ,人们一直视川江航道为畏途。在千百年的木船航运时代,江上木船的动力来自船工的身体。而船工拉纤时的漫漫路途枯燥无,需要精神调剂,故川江号子孕育而生。川江号子又名川江船夫曲,是劳动号子中的一种,是木船行驶在川江时,由舵工发出号令,指挥船工拉纤,船工则以统一的劳动呼声和拉纤动作相呼应的一种号子。号子能够通过其节奏调节船工的用力,从而使船只顺利前行。 据载,川江号子有26种词牌,百多首唱词,极为丰富多彩:多种“数板”的唱词,往往是由号子头(领唱号子的船工)即兴编唱,号子头根据其嗓音,分为洪亮粗犷浑厚的“大筒筒”、高亢清脆的“边音”等不同流派。根据船所行水势的缓急,号子头所唱号子的名称和腔调皆有所不同,时而舒缓悠扬,时而紧促高昂,时而雄壮浑厚,大气磅礴,震撼人心。千百年来,这些号子流传下来,形成一种历史悠远的传统,所以川江号子又有“长江文化的活化石”之称。 一定的号子产生于一定的劳动之中,一定的劳动节奏决定一定号子的节奏。号子能够通过其节奏调节船工的用力,从而能够使船只顺利前行。一领众和的号子随水流的变化和劳动的缓急,使曲调丰富多变。据《民族音乐概论》一书的说法,川江号子由《平水号子》、《见滩号子》、(上滩号子》、(拼命号子》和《下滩号子》五种号子组成。如在风平浪静的江面上行驶时唱《平水号子》,领唱者用较为宽松的节奏,唱出自由、婉转而悠扬的旋律。“清风吹来凉悠悠,连手推船下涪州,有钱人在家中坐,哪知道穷人的优和愁,推船人本是苦中苦,风里雨里走码头。闲言几句随风散,前面有一观音滩。观音菩萨她莫得灵验,不使劲来过不了滩。你我连手个个都是英雄汉,攒个劲来搬上前。平水号子要换一换,捏紧挠子冲过滩。”船工们则以“呀— 呀— 晦- 晦— 嗬—嗬”接着每一句词的节奏相和。在唱到“前面有一观音滩”时,是快到险滩时唱的,号音转为雄壮高亢,劳动节奏加快,提醒大家齐心协力猛拉猛划。而在《上滩号子》或《拼命号子》中所用节奏为快板四二拍,所喊号子短促、刚健有力,让人的呼吸不由得随着铿锵的音调和紧促的节奏而加速,船工们打起精神,以无畏的勇气和决心准备迎接急流险滩的挑战。 纵横古今,先秦时代,文人墨客兴诗作画,与世代厮守川江的船工们的即兴呼喊相呼应。汉代有“巫山七百里,巴山三回曲”之说。唐宋时期的说唱音乐是音乐、文学和表演相结合的综合艺术形式,它与语言音调密切结合,诸如唐人王建《水夫谣》和南宋陆游《人蜀记》分别谈到纤夫“齐声腾踏牵船歌”及开船伐鼓助航的“上峡舟航风浪多,送郎行去为郎歌”等一类诗词。明代,杨慎将时代流行的“葩顺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浇颧大如象,瞿塘不可上”的谚语,题作《峡中歌》,又名《瞿塘行舟谣》。另有文注云:“蜀江三峡,最好峻急,四月五月大险,故行者歌之。”等等。川江 号 子 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句子简朴,风格自然,常用五言、七言、八言词句,如“二月八月天气长,情妹下河洗衣裳,清水洗来米汤浆,情哥穿起好赶场。”“么二三,起早摸黑都在干,脚蹬手拉背朝天,大伙齐心来拉船,我一不喊前朝和后汉,二不喊武松打虎上梁山,众家兄弟雄伟显,拉过流水心才欢。”号子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歌词内容广泛,有赞美祖国壮美河山的,如“川江工人放声唱,川江呀两岸好风光,滔滔的江悠悠的河,巫山云雨哟也含情。”有歌颂地方特产的,如“江津广柑名气有,温江酱油保宁醋,内江白糖中江面,江安、长宁竹簧出,宜宾、沪州出名酒,五通桥产豆腐乳,荣隆二昌出麻布,金堂柳烟不马虎,自流贡井好盐出,郸县豆瓣烂豆腐,汉源花椒麻呼呼,好耍不过成都府,七十二行赛姑苏,重庆乘船往下数,涪陵榨菜露酒出,忠县豆腐名气有,三峡桔柑甜又舒。”也有反映船工生活,表现船工们为了生活艰辛劳动,对当时社会的愤怒和不满情绪的,如“想我们船工生活悲惨,风里来浪里去牛马一般;拉激流走遍了悬崖陡坎,头老打头老骂血汗吸干??”除此之外,歌词内容有的是颂扬驱寇逐虏的民族好汉,有的是民间神话传说,有的是倡导生活的顺口溜等等,真实而形象的描绘了船工的生活情趣。川江号子还较多的用“晦、咳、呀、莫、嗬”等衬词。如在开航时,即起腔喊“起挠号子”,在船放江时喊法是“(领)呢嗬!(众应)呢嗬!(领)喂威唉!(众应)V嗬!”休息时则叫“咯— 嶙"0往往在船行进中,所唱号子的开头或结尾也会出现如哟- P4 - 晦! 哟— PA- 14- 哟— 晦— 晦 !— 声号子我一身汗,一声号子我一身胆??”等等。 川江号子以各式各样的形式起着集体劳动中的指挥和组织作用,使船工们在险恶的劳动中消除疲劳,调节心情,鼓舞斗志,整齐节奏,使航船前行顺利有序,也使号子歌丰富而多彩,广为船工们传唱。川江号子以独有的风格赢得了老艺术家们的喜爱,也为国人赢得了荣誉。 1955年由范裕伦演唱的川江号子在波兰举行的世界青年联欢节上赢得了金奖,从此,川江号子蜚声世界,1987年7月在法国阿维尼翁艺术节组织的“世界大河相会在塞纳河”的民间艺术交流活动上,由陈邦贵、蔡德元和陈昌福演唱的川江号子震惊了所有听众,与川江号子结缘的艺术家江进禄曾获得“第四届山花文艺奖— 金江号子大王”称号。1970年春,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深人长江两岸采风,经屏山县委宣传部推荐与江进禄见面,江进禄当众表演的一段号子,使李双江大有所获而高兴返程。不久,经过整理改编的川江号子唱片在全国发行。川江号子以其独特的魅力被世人所喜爱,在众多老艺术家的艺术加工和演绎中,也变得更为浓郁、流畅、激昂,展现了自身独特的魅力。1954年,长江航道被疏浚整理,河床的加宽和水运的减少,以及机动船的广泛使用,木船作为一种运输工具已没有了生存空间,加之三峡电站、向家坝水电站工程的进展,作为川江历史以来形成的航道面貌将不复存在,川江号子此后就在长江上消失了。 如今,川江号子从现实生活中走上了舞台。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融技术与艺术为一体的文化品种川江号子已成为绝唱。为此,继承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弘扬我国的民族音乐文化,是每一位音乐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作者简介:李璐伶(1980一),女,四川宜宾人,西华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助教,教育学硕士,主要从事民族民间音乐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