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词典——用独特的方式阐述不一样的川藏线（已更新完毕）

箫风禅月

二十一\柯师傅▲

       快到新沟的时候，我接到清涟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清涟说老田他们三个人两点半到的新沟，见时间尚早，就直接赴泸定去了。他和小一休也打算赶到泸定，现已在翻爬二郎山的路上，问我骑到哪里了。
      “现在几点钟？”我抬头看天，山峦阴曦蔽日，无法判断准确时间。
      “大约三点半的样子。”
      “那怎么能够赶得到泸定呢？”我急道，“从新沟到二郎山隧道口是18公里山路，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山那头还有50多公里才能到泸定。半道上天就黑了。”
      “我们在新沟柯师傅家问过了，翻过二郎山后是28公里长下坡直接到泸定。天黑前到绝对没问题。”
      我说，别忙，你们等等，我再看看。
      我从包里掏出骑行计划书。按照出发前准备的攻略，新沟到泸定确实只有不到50公里。可我在成都“梦之旅”记录下来的里程碑告诉我，新沟位于318国道K2718处，而泸定的里程碑是K2792，这样算下来，从新沟到泸定是70多公里。我坚信里程碑不会说谎的。
      “我刚刚看过了，确实是70多公里。我建议你们还是回来吧。”
      清涟没有挂断电话。听筒那边，传来清涟与小一休商量的声音。小一休似乎不愿返回，清涟苦口婆心，好说歹说。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清涟跟我回话：“我们马上返回新沟。”
       我知道，按清涟的本意，他也是不想返回的，可是他带着小一休，就多了一份责任，既然孩子的父亲提出要返回，他也只好顺从，而且毫无怨言。人世间的好兄弟就是这样的。
       其实我的计算是错的。错误的原因在于，自从建成二郎山隧道后，318国道经过二郎山的路被拉直，里程因之少了20来公里。而里程碑是修建隧道之前立的，后来未作相应调整。这种情况在我们后来的骑行途中又多次出现。所以尽管里程碑不曾说谎，机械、盲从和没来由的自信、自大却让我失误、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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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我们住在新沟柯师傅家的骑友接待中心。名曰“中心”，不过是自诩罢了。小两层的楼房，一楼是大厅，摆着几张长条形的原木桌椅，墙上满是涂鸦，此厅兼作堂屋、餐厅、厨房，也停放单车；
门前地上拖着一根粗大的水管，水哗哗地流出，据说这水是直接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所以用起来很粗放，也没有节约的概念。二楼有十来间客房，每间房子可住三人，床铺都干净整洁。

      我见到柯师傅时，他正叉脚站在门口，向经过的骑友摆动大拇指。有骑友把脚往地上一支，停下车问：“你这里是不是柯大侠家？”柯师傅脸上就露出坏笑，说：“柯大侠便是柯师傅，柯师傅便是柯大侠。柯大侠是江湖人对我的谬赞，柯师傅是郭靖对我的尊称。”一番绕口令式的话把那骑友说得云里雾里，愣了片刻，收回支在地上的脚，骑上单车绝尘而去。柯师傅复对着他的背影放肆地大笑不停。
新沟确实有一个“柯大侠驴旅之家”，在线飘族里相当有名气。骑友们到了新沟，很多会慕柯大侠的大名，直接投宿他家。柯师傅是柯大侠的亲哥哥，名气却较弟弟略逊。
       柯师傅的放浪不羁颇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好奇。细看之下，他约摸50岁，个头不高，瘦瘦精精的，小脑袋，目光很有神，眼珠总滴溜溜转个不停，喜欢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怪相。衣着也很有趣，上身穿一件迷彩T恤，下身牛仔裤，脚上的皮鞋却擦得锃亮。这一套行头加上他丰富的面部表情，带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喜气。大约柯师傅是惯常喜欢这样同骑友开玩笑的，所以隔壁的一个胖大嫂闻声走出来，嘴里啐道：“你个老嬉皮，又捉弄人家呢。”
柯师傅好像挺怕胖大嫂的，见胖大嫂啐他，忙收起嬉笑脸，换成一副极严肃的表情。
       柯师傅表面上放浪不羁，其实待客还是蛮实诚的。他家墙壁上众多骑友留下的赞美之词便是明证。有说他家饭菜可口、经济实惠的，有说他风趣幽默、性情直率的，有说他乐善好施、勤于助人的，总之，在这里住过的骑友都说他是一个好人，有骑友很真诚的留言：“好人一路平安”。
    大凡好人都喜欢管“闲事”。胖大嫂家住的一位骑友在路边洗车，为图方便，拎着水管对准车子一阵猛冲，他马上走过去制止。那骑友很诧异，问：“为什么不能冲？”柯师傅就说：“你这样会把水冲到自行车中轴里，中轴一旦进了水，车子就废了。”说着，捡起一块抹布，细细地帮着擦车，“你看，要这样才行。骑车之人哪能不爱惜车呢？”那骑友对柯师傅的话虽将信将疑，也只好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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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休这一天因为被从半道上喊回来，心情颇有些不爽，一直噘着个嘴，对我爱理不理的。我陪笑讲了一箩筐道理也换不回他一张笑脸，于是也生气了，对他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呢，只想着自己。我让你们返回，还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柯师傅在一旁听出了些眉目，就逗小一休：“怎么啦，你看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怡人，环境也优雅，价格也实惠，加上我待人和气，难道你还嫌住着吃亏？”
       小一休正在气闷中，不愿意多和柯师傅说话，把头扭到一边，看得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不语。
       柯师傅并不觉得尴尬，依旧是一脸的笑：“小伙子很有个性啊。这事确实是你老爸不对。爬山那么辛苦，好不容易爬到了半山腰，却被拉回来，换了谁都不情愿。我看啊，你就不应该搭理他。”
      这柯师傅说话正一句反一句，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毕竟是在替小一休考虑，让小一休感觉蛮中听，脸上不由得淡淡一笑，面色缓和了许多。
      搞定了小一休，柯师傅又嬉笑着对我说：“你这个父亲当得不够称职啊！”
      他说话的语气很有嘲弄的意味，这令我很不爽。我与他素昧平生，现在我又是他的客人，是上帝，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上帝说话呢？因此我面无表情地问道：“此话怎讲？”
      柯师傅说：“我问你，你带公子出来骑行川藏线的目的是什么？”
      这回是赤裸裸的质疑了，我更加气恼，本来不想继续跟他说话，但我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发出什么样的“高论”，于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那自然是想让他增长些见识，磨练他的意志啊。”
      柯师傅一笑：“着啊，我们山里人没什么文化，但我们知道花盆里长不出苍松，鸟笼里飞不出雄鹰，庭院里跑不出骏马，温室里练不出英雄。飞蛾出壳的那一刻那么的艰难，那样的挣扎，但只有经历过这一番磨难，飞蛾的翅膀才能够支撑它自由的飞翔。你本意是带儿子出来磨练意志，可又患得患失，谨小慎微，只让他按照你设计好的道路走，这不成了叶公好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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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鼻子一哼，说你说得倒是轻巧，磨练意志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够莽撞从事啊。你看看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前面还有70公里山路要走，如果天黑前赶不到泸定，岂不危险？
       柯师傅叹一声道，没想到你这么的冥顽不化而又固执己见。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朋友，过了二郎山隧道口就一路下坡到泸定，算上爬坡的时间，至多也就需要四个小时左右，按他们刚才的情况，天黑前到泸定是没有问题的——你朋友其实已经在电话里告知你了。你却牢守着你那个破攻略不肯改变。你怕什么呢？你是怕承担那份责任。你为了自己心安，便以帮助他、爱护他的名义限制他前进的自由。你说他自私，究竟是谁更加自私呢？你竟然还要他感恩。他不感恩，你便迁怒与他，责备与他，这是何道理？唉，贵公子本无忧，是你的内心存有妄忧啊！
       柯师傅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说话把我弄得愣头愣脑，一时无言以对。细品之下，他的话真有几分在理，又或许其中蕴含着一些禅机。
       一个试图通过掌控别人的命运别人的道路而获得自己的安全感、成就感、喜悦感的人，心存着一份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妄心。这，或许就是柯师傅所要表达的意思。
      柯师傅见我发呆，忽又转回嬉笑模样，道：“山野之人胡言乱语，你切莫怪！”丢下我在大街上，回屋忙自己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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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小香港◎

       新沟小镇隐身于川西山坳之间，东边是邛崃山，西边是二郎山。小镇沿318国道有数十幢房屋，清一色都是自行车驿站。然而，这并不是新沟的真实面貌。真实的新沟其实藏在这条街的背面，那是一条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街。

      老街长约百米，宽不过二三米，沿街都是木制结构的房子，梁板上隐约可见雕痕，透出古朴与沧桑。房子都住有人，可以想见新沟人还住在自己的老宅里，而临国道的那些房子是后来盖起来用作经营的。紧靠老街有一条小河，水清冽而激荡，因该河出自二郎山，当地人都把它叫做“二郎山河”。河边一棵古树，据说有三百四十年树龄，树干都空了，仍青枝绿叶。

河上有一座吊桥，仅容一人通过，桥上木板有些腐烂了，铁索护栏已经生锈，一把抓去，满手的红色铁粉末。这桥通向河对岸的庄稼地，是村民下田劳作的唯一通道。

桥有些欺人，我本来就恐高、恐水，这类桥一向不敢上，被清涟窜唆着走了几步，它就晃晃悠悠、颤颤悠悠的，十分走不稳；而清涟和小一休却可以在桥上阔步前行，它竟稳稳地丝毫没有颤动。清涟从河的那头回来后告诉我，庄稼地里有一个供奉土地爷的神龛，神龛前的香烛还袅袅的燃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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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白天喧闹的小镇安静下来，街面上有几个驿站门口的路灯还亮着，发出煞白的光，愈加显得清冷。天空漆黑一片，没有半点星光。算来从成都出发已经好几天了，越是深入山中，我越是觉得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白昼总是天气晴好，天空蓝得纯净，不见一丝云彩。到傍晚时分，就有一团团黑云悄悄袭来，渐渐浓厚，终至布满天空。到第二天，那乌云忽地又消散殆尽，重现晴好蓝天，就仿佛它从来不曾来过，真个是“来无影去无踪”。小一休是最喜欢看星空的，这山里夜又静，又没有城里那成片的刺眼的灯光，而且随着海拔的升高，我们离天空近了两千多米，确实是看星星的好所在。可怜他盼了几天，都在傍晚的时候被悄然而至的黑云打破了梦幻。
       沉沉的夜色里，我搬了张椅子坐在路边。耳边有风划过树林的声音。偶有大货车驶过，引擎沉闷地吼叫，显示它上坡的艰难与吃力。河水奔腾的声音更加浑厚有力，感觉就是在怒吼了，仿佛是暴风骤雨在猛烈击打着大地。这漆黑的夜空，确乎是没什么看头；可这夜的寂静，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久违的享受。此时，无思无虑，无烦无忧，有遗世而独立之感，有羽化而登仙之愿。古人修禅悟道，大多会选择到深山之中，或是因了这份清净与无扰吧。当然，也有像陶渊明所说的那样，能够结庐于人境而不闻车马之喧嚣，做到“心远地自偏”的人，那该是更高的一重境界了。然而，就陶渊明本人而言，他虽然“少无适俗韵”，却还是以归隐山林的方式逃离尘世烦忧，在山里种桃修竹，圆他“性本爱丘山”的梦。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终究还是未能免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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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柯师傅蹑手蹑脚地凑过来，唬了我一跳。我佯怒道：“好你个柯老怪，怎么像个幽灵一样？”
       柯师傅呵呵一笑，说：“这名字新鲜。还从没人叫我老怪呢。”
       我说：“那郭靖的师傅神神叨叨的，可不就是个老怪？我看你跟他也差不多。”
       柯师傅道：“就算是老怪吧。明天我就把招牌改了，说不定生意更好。”顿一顿，又问，“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我说：“睡不着。坐在这里发会儿呆。老柯，不如我们摆摆龙门阵罢。”
      柯师傅本是个热闹人，当下来了兴致，马上应道：“好啊，好啊，古今历史，儒禅佛道，你说摆什么？”
我一笑：“原来老怪还是个饱学之士啊。”
       柯师傅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你不晓得。我这个小店平日里东奔西走的人多，各色人等都有。我这人喜欢跟他们胡侃海聊，慢慢就知道了一些。前年有个西藏过来的格西住在我家，说我有佛缘，一口气住了半个多月呢。他要收我为徒，我没答应。下午跟你一通胡诌，你别上心。”
       我见柯师傅误会了我的意思，忙说：“我是真心夸赞你的。你下午也说得很好，很让我受教益呢。”
       柯师傅更加不好意思，脸上的笑竟有了憨憨的意味，跟下午判若两人。
      我说：“瞧后面这条老街应该很有些历史，你就跟我摆摆这条老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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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师傅道：“关于这条老街建于何时，说法不一。老人们讲起，有说是起于明代的，也有说是起于宋代的，都跟茶马古道有关。马帮从雅安出发，一路经天全、紫石，到新沟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得在这里住下补充体能，休息好了，第二天才能翻二郎山。所以自古新沟就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驿站。临河的那条古街就是这样逐渐形成的。”
       我点点头，又问：“我听说这新沟还有一个雅号，被称作‘小香港’，今日见了，毫不相干啊，这是么样扯到一起去的呢？”
       柯师傅见问，哈哈一笑，又恢复了下午的嬉皮状：“你这说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川藏线建成后，马帮消失了，这里又成了跑川藏线大货车司机的憩息地。你是不知道啊，十年前我们这小镇上小姐成群，我们这些房子可都是花楼，每到夜间，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花枝招展，可热闹呢。那时也没多少人真去过香港，只是觉得这个热闹景象应该跟香港差不离，就有了那么个雅号。”
      我笑道：“那你也开过花楼，做过皮肉生意？”
      柯师傅说：“那倒没有。那时我还年轻，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后来年龄大了，在外面板不动了，才回到小镇。正赶上到川藏线旅游的人多了起来，上面又开始扫黄，禁止开花楼，村民们就势一转，就开起了骑行客栈。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开店的。”
      我又问：“生意不错吧？”
      柯师傅答：“每年也就做半年的生意。不过在旺季还真不错，每天都住得满满的。你别看我们这个小镇子，高峰时每晚要住几百上千人呢！”
听了柯师傅这一番介绍，我颇为感慨。小小的新沟镇虽身处大山之中，可也与外面的世界息息相关呢。新沟镇的新、旧两条街骈列而立，折进古街就由现代走进了历史，触手可及的都是斑驳的岁月和文化。而它由古驿站到“小香港”再到驴友乐园的变迁，不正折射出时代社会的进步以及中国人生活观念、生活方式的巨大转变吗？
      两人又东扯西拉的聊了一阵，柯大侠道：“时间不早了。明日你还要骑车，我也要做生意。都歇了吧！”我看看表，不知不觉竟然已到午夜时分，说声好，便起身回房间安歇。
      次日早天要亮没亮的时候，小一休突被惊醒，一咕噜从床上坐起，喊道：“不好，下大雨了！”清涟侧耳听了片刻，也说是下雨了。我知道其中的缘故，说：“你们出去看看。”小一休爬起来，撩起窗帘往外一看，只见东边晨曦初露，红光乍现，哪有一点雨星？再仔细瞧时，方知端底，不觉笑了：“原来是河里流水的声音！好急的水啊，真像是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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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阴阳山（二郎山）◎

       阴阳是中国特有的一对哲学范畴，是古代先贤的一大发现。古人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将自然界中各种对立又相联的现象，如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抽象归纳出“阴阳”这对相反相成的概念。孔子云，“一阴一阳谓之道”；老子说，“万物负阴而抱阳”，易经曰：“阳极生阴，阴极生阳”，讲的就是阴阳一体、阴阳对立、阴阳互根、阴阳消长和阴阳转化的道理。我这样讲，容易让人觉得“阴阳”比较玄。其实它并不神秘。把事物按照阴阳进行划分作为一种文化基因，早已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为我们所常用。比如，我们习惯把农历叫做“阴历”，而把公历叫“阳历”；把由于偶然的因素而造成的差错叫做“阴错阳差”；把玩弄两面派手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叫做“阳奉阴违”。甚至我们把不男不女的人叫做“阴阳人”。
       二郎山又被叫做“阴阳山”。二郎山是雅安市和甘孜州的界山，一座高山，不仅划开了地域界限，而且造就了山两侧阴阳迥异的气候。山的东面温暖湿润，山的西面则充满了高原气息；山这边雨雪纷飞，山那边却天高云淡。据说，这便是“阴阳山”之得名的由来。

    当年川藏线建成之后，上二郎山的道路依旧险象环生，常年冰雪、暴雨、浓雾、泥石流、滑坡、滚石不断。时民谚曰：“车过二郎山，像进鬼门关；侥幸不翻车，也要冻三天。”为此，中央政府从公元1996年开始修建二郎山隧道。隧道起于天全县龙胆溪，止于泸定县别托山，全长4176米，前后历时5年，于公元2001年建成通车。二郎山隧道的贯通，使令人胆寒的二郎山天险变为坦途，原来跑大半天的路程，只需几分钟便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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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山途中，有一块路牌仍然指示着通往老318国道的道路。据说老路作为战备路仍有维护，但是已经很少有车辆通行了。也有个别喜欢挑战极限的骑友嫌走隧道不过瘾，偏要走老路的。对这类人，我从来都是满心的敬佩。

       我们三个人属于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人，只能沿着新路往隧道方向骑行。
    一路全是上坡。沿途骑行的班子还真不少，刚出发时，一个个都生龙活虎，摩拳擦掌，意气风发，憋足了劲向上猛冲，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可是，没骑出多久就有人跟不上趟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丢盔卸甲，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有那不服输的还想坚持，使出浑身的力量去蹬踏，但此时的车踏板显得那样的沉重，任他怎么踩也踩不动，最后撑不住了，只好苦笑一声，下车推行。然而，在望不到尽头的山道上，车上负载着笨重的驮包，重心在后，不停地把人向下扯，往后拽，推车又何尝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早就听说二郎山是川藏线第一个挑战，很多人就是在这里意志被摧毁，不得不半途而废，黯然折返。今天看来，确实是此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