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房子 今日查看BP信箱,发现天气预报竟然高温11度低温零下4度,MY GOD!今天NURSER NOT ON DUTY, 我只好留守病房,四周静谧,静得有一丝丝幸福感袭上心头,窗缝丝丝冷风挤进的声音也能听见,庞大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几片残存的枯叶尚苟且于苍凉的枝桠,满地落下的叶们在风和扫把下翻滚着最后被人拢做一起倒进筐里,去了他们的“三兆”。与人聊了一会儿,独坐室中便想做点很长时间以来想做的作业,日记已荒芜许久了,老是在很多小烦不断消退复又不断积攒中度日,不能省下心来赋闲。自搬入昆明路附近的新居后,经过辛苦的盛夏装修收拾,在第一场秋雨到来前半小时将家什堆入六楼的单元房里,那是9月11日。之所以记得牢固,全因了过去五年多租住农民房日积月累养成的积习,因为这一天是每月交租金的日子,象在单位每月5日发工资的日子一样烂熟于心,每月按时交纳一分不少,还要同时奉上笑脸,与李莲英伺候老佛爷的那张类似,有少部分原因是怕房东老妈不高兴涨房租多算水电费什麽的。自结婚后就租农民房,开始在糜家桥村租住了二年多,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高新技术开发区,过去的村庄踪影全无,恍若狐仙来过似的。宽阔的二环路就在过去村后的农田上铺就,现在路上马达声代替了昔日牛马嘶鸣,汽车排除的尾气代替了臭水沟的浊气。大约在这里住到了93年也就是我的儿子同志2岁多时渐渐厌恶上班之路远了,与当初热衷于远远离了医院居住的心情截然相反,那时极厌恶每日守在医院近乎坐监的生活,因为极少的社会关系,基本处于一种半封闭的生活,结婚后仿佛跳上了一条远行的轮船,对新生活的向望与日俱增,中午时分即便风雨交加也必骑车返家,但日子久了路途便将热情慢慢谋杀,冬天冰凉的空气更是咬牙切齿厌恶早起。总之,生活工作等诸多不便等诸多沉重感压抑着我的灵性,就在单位附近找到一间农房,房东是位鳏夫,房子很丑陋,房顶居然是席苇草编,四壁墙皮班驳,为了住只好自己动手用晒图纸遮掩棚壁,费了几天工夫,又纠集起单位的同事,借了熟人的解放大卡车在都市里的两个村子之间往返几趟,算是把家移到了一个新地方,虽然还是农民房,但上班只要十分种路程,况且房东也换成一位在家里拥有绝对权利的男人,很多事体想必他不会缁镞必究,一段时间竟欣欣然,仿佛单位新换了一位名君一般窃喜。实际上房东仅有一个儿子看上去也还上进,我们住了半年不到,听说带着女朋友离家而去,没了消息,房东的脸很黑了一阵,比他儿子把女朋友领回家还难看!不久房东要涨房租,在我们一层的三个住户的老婆们一起动员鼓动下,本着一户一丁的原则,我们三个傻男丁居然去造访房东并理论了一番,虽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奈,这个老光棍只认孔方兄,儿子都跑了,这个世界上他还信谁呀!垂头丧气回到房里想着冒着傻气的可怜虫一般的乞求,没过几天房东就以收拾房屋为名请我们自便,无奈,赶紧满村子找房,看见人家,就探头探脑问询有房出租否,还好,没走几步远就找到一家,进去谈了价[其实谈跟没谈一样,一口价,没得还],房子还可以,阳台挺宽展,爬墙虎枝枝蔓蔓呈现出一小片绿色,很惬意,院子也空,于是我决定租下。尽管进出院子时窝在墙边的大黄狗会汪汪叫几声给主人听,有时也假凶一阵儿,对住户来讲这其实挺安全。定下日子后就雇了两辆三轮,开始鸡窝倒鸭窝搬运家,看上去没什麽东东,却从中午折腾到晚上十点才精疲力尽地窝下。住了一段日子,也许是换了风水的缘故,也许是阳台上肆意蔓延的爬墙虎的熏慰吧,心境好了很多,房东大儿子前房留下的女儿胖胖肥肥的,挺霸道,我儿子和她站在一起立刻显得象脱了水的丝瓜,对比强烈,因而有些怕她,我看不下去时不免要黑了脸训斥她,最讨厌的还是她的爸爸,因为吸毒才从局子里放出来,面黑如漆,体弱如材,并且恶习难改,有天晚上天都黑下来了,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门帘猛然被人挑开,扭头一看,是这位老几,探进半个身子开口就向我借钱,因为先前知道他的旧病,就找了借口回绝,这样的事有过几次,搞得他很为不快,倒也未见找茬。后来院子里很长时间没了他那张深沉的黑黝黝的脸,再然后就听胖女儿说她后妈和她奶奶一起去了青海西宁看亲戚去了。其实去那边解毒去了,回来后,看上去脸颊鼓起了一些肉,但没多长时间,人又消沉下去成了一把干柴,时隐时现,有一段时间干脆被反锁在房里每餐由他妈或他媳妇送进去,偶而经过院子时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后来他的兄弟----房东的老二儿子刑满释放回来,我的心理就有些发紧,虽未谋面,已心生厌恶,古人云:居者择邻而居,我却在这般环境下苟且生活,不过后来也未发生什麽,老二结了婚,我则于95年底将家搬到单位那间小库房。这间库房在一栋三层小楼上,一楼办公,二楼以上空了许久,我们住进去以后总共才有两户人家借住单位的公房,如厕洗漱极为方便,下班后楼里空空如也,落了耳跟清净,生活不再奔波,日子悠闲恬淡,房里空间虽很促狭,但在自己屋檐下,心里庸懒爽杀,冬日里享受暖气,坐床拥衾观窗外纷飞大雪,夜听寒风拍窗狂啸,那时的情景现在想来都令我心热。如此消停生活刚一年,这所空楼开始使用起来,肛肠科设在我的“居所”旁边,每日进进出出,碰到的都是些愁眉苦脸,用手兜着肛门挪步的病人,楼道的空气开始污浊起来,生活开始添了一丝烦扰。本想混过炎热的夏季,在秋高气爽的时候搬进新居,但丁某搬来院长催要房子,只好又迁回农民房,房东的二儿子住我隔壁,平日互相搭讪不多,感觉他的脸也渐渐瘦削起来,偶然在窗台上发现书本里夹着烧铄变黑的锡纸,于是,更少与他对话,终于挨到7月22日,拿到新房钥匙,那时的感觉仿佛农民分了桩基地一般,不亚于电影里土改时农民分到土地的感动。虽然仅仅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而已,但在我们这个人与天争地的国度,已属不易了。人的一生这种感动并不是常常能碰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