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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雨后山林 在炎热的夏季，唯一的奢望就是保持一点心灵的清爽，让倍受折磨的细胞如一片片叶子，在秀绿中宁静安逸，于是约了几个好友，周末去山脚的饭庄喝茶聊天。 傍晚时分，不知老天遇到什么喜事，竟高兴得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送来少有的快意。顿时，天地间罩上一层淡淡的白色羽纱，把酷暑收了起来。下雨了，添来一些雅兴，可不会碍我们出行，去寻求一种都市里早已消逝的心迹。擎一把细碎蓝花伞在雨里，如进入了一个诗的缤纷，周围的景物送来了飘扬的心情。那雨点敲在树叶、路面、还有伞面上，四周一阵阵密集的跳跃声，让人一下子感到不再孤单。更要感谢老天的是，一场雨下来，等我们到了山下时，雨又悄然收住了脚步，变成了雾雨，而且变得那样不易察觉。 雨停了，但是还可以感觉到雨的存在。那雨，细得如春蚕悄悄吐丝，精细得不注意看不出来。那雨揉在风里，迎着你的心胸，轻轻扫来。风很轻，很柔和，有一种淡淡的凉，肌肤马上感受到爽快，而丝丝凉意又挟起你的思绪，投到大自然的心怀里。 不知是性格还是喜好的使然，我总是对那一片片郁郁丛林有着骨子里的好感，时常从习惯里、言语里，还有笔下不知不觉地透露出来。想来，原因一定很多，可是最关键就在于反朴归真，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潜入一片山林，那优雅坦然，赏心悦目，常让我流连往返，好久忘不了那沁人肺腑的感受，总有一抹山林的影子在心里。而这一切，在早就是从这山下上学的那会养就的。那时我几乎每天都要到山里，或登临眺望，或悠闲自习，尽情放松自己。 沿着那条多少有些陌生的山路向上走去，路边各种各样的树都闪现出来，好似回到故乡时那些乡亲邻居都出来张望一样。那熟悉的枝叶，亲切的景象，一时都围过来，唤醒了无限的往事。进入山林，幽静之感蔓延起来，芳草的香味在空气里静谧地飘荡，雨后的泥土味浓得很，让人一下子想起了家乡，想起家乡土地上的故事，唤起了那浓浓的乡情。往前走，树越来越密，树阴也越来越严。在这里向外看去，近处是绿的，远处也是绿的，周围的景物都是绿的，甚至连头顶上的云彩也感觉是绿的。天空让密密麻麻的叶子遮得很小，只在那叶的间隙里，还留给你一丝天色。 穿过茂密的葱郁，到了约定的地方，朋友老杨已经等候多时了，并且做了些准备。那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小庭院里，大槐树下，摆了张清雅的小桌。一把紫砂壶和几只杯子撂在那里，如一幅写生油画那样，静静等待着我们的来临。握手寒暄过后，围坐起来，沏上一壶茶，聊着家乡，聊着往事，愉悦无比。那茶香，和着雨后的幽雅，在林里无声无息蔓延，拂起浓浓的飘逸思绪。 总是在奔波后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发觉平日里那些熟悉不过的东西，无一不美丽迷人，也总是在这个时刻，倍感生命的可爱。此时，我如一个征战千里归来的将士，梳理着曾经的战事，收割着不曾发觉的感受。静静想一下往事，那些场景，一些只有我自己亲眼见过的风景，不论是值得荣耀的，还是问心羞愧的，都是那样亲切。我非常庆幸拥有的经过和感受，想来，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仅仅是一个概念化的人，一个没有自我的人，而并非是有血有肉的个性生命。 因为下雨，夜幕降临的很快，很早就把这雨后山林罩上一层蒙蒙烟色。山色从密集的树木缝隙里透了过来，山间禅寺那星点发黄而又闪闪的灯影，给已经降下来的夜幕，装饰了一些灵性，使那已经安静朦胧的山林显出些宗教的庄重。原来积攒在地下的热情，让露水渐渐升腾了，雾一样向山上缓缓漂移，如一层轻轻薄薄的絮。 这是必须陶醉的时刻！端起烈烈的老酒，和着山里的绿色，和着细雨洗梳过的清爽，和着那清脆虫鸣，酌饮情怀。夜色溶入杯子，融入心神，变成了雨的相思，风的飘逸，月的风情。微醉的眼里，山和我，和我的情怀，还有一个个故事，都化作一道可以延绵的岚。 山色如洗，心情似涤。此时，烦躁和酷闷一扫而净。而我，也揭去了心灵的各种装饰，摘去了白日的所有点缀，爽落又舒展地依偎在久违的怡然之中。我发现，只有如此精雅的时刻，才能有一种真实的感觉，找到了自己，感触到那个真实的我。 (2000年6月24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