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重回西北 去新疆的心情早在92年就有了。那年夏天,一个人揣了400个大洋,义无返顾地去了敦煌。在感受完那著名壁画的辉煌后,听到一群南方女孩讨论她们的喀什计划。在反复掂量口袋里剩余的一百多元车票钱之后,最终还是结束了行程,而将西行的诱惑埋在了心中。 7年的日子慢悠悠的过去了,在生活的压迫下似乎已经习惯于公费旅游的怡然。六月一个夜晚,从电视中看到哈纳斯的风景片,一丝愿望不可抑制地充满了那颗已经开始苍老的心灵-去西部。 从角落中翻出相机,买了10来个胶卷,带上旅游图册,将几件随身衣物塞进背包,等为期二周的高温假一开始,便踏上了开往西宁的列车。 一,塔尔寺的过客 青海湖本是西行的第一站,讨厌了城市的吵吵囔囔,便不想去游人较多的鸟岛。翻开地图发现刚察县城离青海湖很近,于是便决定在西宁换下午6点半开往格尔木的列车到刚察,再去青海湖。在西宁有4个小时的换车时间,随身携带的中国旅游图册中塔尔寺的如意宝塔看上去显得很雅致,虽然对寺庙古迹不感兴趣,却美丽建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决定先去看塔尔寺。 经过40个小时的行程,火车准时停在西宁的站台上,我背着包出了车站,买好六点半到刚察的火车票后,按照习惯买了一张当地的交通旅游图,从中找出了去湟中的汽车站的位置,跳上了一辆中巴。 中巴以每小时不到10公路的速度(没有写错!)在西宁宽阔的大街上溜达,虽然很慢,却也没有几个行人招呼,10分钟以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售票员为何这么慢,答曰:车太多了,到终点站也得排队。呜呼。 中巴到了体育馆站,我急忙跑到发湟中方向中巴的停车场,上了去湟中的车。可司机却不急不慢的等人,时间慢慢的过去,汽车总也坐不满。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计算可以在塔尔寺停留的时间。3点半,中巴终于带着几个空位置离开了车站,在塔尔寺还可以停留一个小时,足够了。 摆脱城市的车流后,中巴开始在郊外奔驰,原来西宁的车开得慢不是高原反应。两边是绿的山和白的云,平滑的山包上,不时会出现一个土堆,不知是否古烽火台的遗迹。快到塔尔寺的时候,空中飘起了雨丝,山也朦胧起来。这样的景致使我有点心动,反正塔尔寺吸引我的就是如意宝塔,五分钟足够了,不如先在这儿看看风景吧。问清司机这儿离塔尔寺已经很近了,于是就提前下了车,顺着公路向前走,烟雨中似乎回到了江南。 五点二十分,当我走到塔尔寺的时候,雨已经停止了,太阳重新普照大地。寺庙里静静的没有多少游客,广场上立着六个洁白的如意宝塔,一只鸽子羁尔不群地站在塔尖,藐视着安详地坐在墙边的一群藏族妇女和小孩以及拿着相机的我。虽然早已从图册中看见过宝塔的形状,但现实中的高大宝塔仍然震撼着我。在宝塔的后面是层层的寺庙,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发现西藏’中曾描述过英军进入拉萨的情景,在英国人以为肯定是一片混乱的拉萨,人们依然如旧的生活,漠然无视全副武装的入侵者。我仿佛有一点理解拉萨藏族同胞的心情了,无论是英军还是象我这样的游客,在这片土地上都是匆匆的过客。我举起相机,想拍下我心中的圣洁,但鸽子却呼啦啦地一下子飞开了。想换个角度,却发现身边不知不觉中已站了几个穿着藏服的小孩,向我伸出了手。怀着对藏文化的敬畏,我把身边所有的零钱都给了她们,但还是有一个大约10岁的小女孩没有拿到。我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最小的也是十块钱,有些舍不得,刚才为了省几块钱的出租费,多花了半个小时。‘可是我真的没有零钱了’,我嘟哝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用那藏族女孩似乎都有的大眼睛看着我。等等,我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对着如意宝塔猛拍了一通。回头望去,那女孩依然静静地跟着我。我向墙边看了一眼,那群藏族妇女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看着女孩执著的眼睛,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吧,是缺少学费还是辍学在家?在城市里的时候,我常有资助失学的儿童的想法,却因为懒散而未去实现,也许这次是一个机会。我试着问她话,可她却总是轻轻地摇头,看看时间已剩不多,我递给她10元钱,便离开了她。 寺庙屋顶的金瓦依然灿烂,如意宝塔顶上的鸽子又回到那儿深思,而我却要去赶晚上的火车。我知道酥油花定会非常的美丽,但就象敦煌的壁画,象那女孩的眼睛,与我却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二个世界。也许塔顶的鸽子只是受过猎人枪击的惊弓之鸟,也许那些妇女和小孩就是我们在火车站随处可见的乞儿,但我宁愿相信这儿是一片净土,他们从中得到圣洁的力量,重新展翅飞翔。 五点半,我冲出塔尔寺,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谈好30元到西宁后离开了塔尔寺。在途中,搭上了一个喇嘛,但他只愿意出5元,中巴价,对于司机的讲价只是微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我却肯定是匆匆过客,于是我让司机搭上了他。毕竟可以省5元钱,我自我安慰,其实对于藏族同胞,我已彻底失去了同他们讨价还价的勇气,我可以无视他们的存在,但却不想去触动他们圣洁的光环。 六点二十,出租车停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我终于赶上了去格尔木方向的603次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