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2:八月桂花香——陬市的糖 谁还记得陈松仁的《八月桂花香》,罗文唱那幽怨愁绪的主题歌,好像命运所有的变迁苦难都是宿命,都能够沉着应对的曲调。却不料,在陬市竟闻到八月的桂花香。 “陬”,意为水边沉积之地,陬市于是因为在沅江边日益沉积而得名。 古时陬市,因为沅江水面在此忽然变宽变缓,船家可在此歇脚换船转道贵州重庆等地的地理优势,曾几度繁华,尤其抗战时期,大批国民党要员途径这里去重庆,少不了在这做做生意并休闲娱乐,于是商业航运烟花都旺盛起来,沈从文在《湘西散记》中特意提到桃源的“花捐”,便是烟花巷缴纳的税赋。如此一想,我们的政府也许比荷兰更开通些,红灯区的合法化税收管理化也许早些? 然而今天的陬市,决难比昔。我们只能在街道与身影间寻找“小南京”曾经的蛛丝马迹。 街道落敝凋败,街行擦肩而过的目光中缺乏善意,大都自顾自的旁观冷视;任何鲜艳颜色中总混杂灰尘的色调与味道,让人欢快不起来。昔时繁华给今天留下的,大概只余骨子里的轻视和街面上露天的茶舍,老人带着老帽子,一杯茶泡一天的“跑孚”时光,家常与慨叹就轻飘飘耗去了。任今天更加晦暗。 还能够让陬市不被遗忘的,恐怕只有桂花糖。古老的国营桂花糖厂比陬市更落魄,只有后院的私人糖厂还在正热火朝天地生产桂花糖,脚步循着异香的线索走过去。来的正巧,桂花八月香过后,九月采摘下来一层白糖一层桂花地腌在半人高的磁缸里,候着10月到来年三月桂花糖的生产期。老工人们基本在完全手工状态下制作桂花糖,炒糖炒馅,冰糖、包馅、抽条、上麻,几道工序下来,桂花糖就出炉了。最妙的一道工序要算抽条,抽条,顾名思义就是把100多斤在凉水池里冰到正好温度的糖在案板上摊平,裹进桂花糖馅做成一个160多斤的大糖包,几个工人吆喝着抱到火炉边温热地烤,让这大糖包微软不化,工人手上游刃有余地使着劲儿,抽出一条不宽不窄的糖条,里面包裹着流香的桂花馅。案板那头,另一个工人有条不紊把抽出的糖条整齐码在案板上,待冷却后切割粘上芝麻。 抽条过程中,那工人的两只手左摆右摆上动下动,无规律可循却浑然天成,象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手势,又似抽象的舞蹈,动感和谐。 参观桂花糖馅时,厂长掀开那窖藏糖馅的竹盖子,一股异香袭来,将我淹没醉倒。 从此后,桂花永远带着酒香飘在我记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