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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川胡宗宪尚书府外景，后面为龙须山，前面是七星塘 有一首流行歌曲：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唱的就是绩溪这片土地。 现在的绩溪，依旧处处是古村、古桥、古亭、古街、古巷、古井、古坝、古楼、古坊。清澈的溪水在山间流淌，老黄牛在河滩悠然吃草。 一代抗倭名臣胡宗宪 记者去了这个“邑小士多”的美丽山城，在这里，听到议论最多的一件新鲜事就是胡宗宪尚书府的修复与开放。 龙川胡宗宪在绩溪城东十多公里开外的龙川。1600年以前，东晋大兴四年（321年），胡氏始祖胡焱，被敕封散骑常侍兼中领军，镇守歙州（今歙县）。是他最早发现了离歙州30多公里远的龙川，“羡其山水清丽”，便聚族而居，子孙繁衍48代。 胡氏家族历代人才辈出，尤以明代中期为最：明成化年间出了一个户部尚书胡富，60年以后的嘉靖年间又出了一个兵部尚书胡宗宪。 一个“财政部长”，一个“国防部长”，龙川现存的“奕世尚书坊”，就是彰显两位大臣功绩的纪念碑。“奕世”就是一代接一代的意思。同时，奕，也有光彩的涵意。 时至今日，当地的人们还在诉说着这两位尚书的故事。 史载胡富“居官清正多盛德”，因不肯与人同流合污，辞官归隐乡里。传说，皇上后来派员到乡里看望胡富，此官在村口看到胡富正背草赤脚过河。他没有想到，堂堂前户部尚书竟是这样清贫，于是如实禀报，皇上十分感动，下旨造了一座“官桥”。 胡宗宪更非寻常之人。这是一位读明史必须了解的人物。他与海瑞同时代，与严嵩有交往。胡宗宪官至兵部尚书，统领七省军事，成为一代抗倭名将，在他麾下，武有戚继光、俞大猷，文有徐文长（渭）、茅坤、沈明臣，还有一位高级军事参谋——明代地理学家郑若曾，他曾协助胡宗宪编撰了著名的《筹海图编》。 胡宗宪抗倭，“攻谋为上，角力为下”。在徐渭等人的策划下，他屡设奇计，用剿抚兼施的策略成功地瓦解了倭夷，剿灭了陈东、王直等一伙投靠倭夷的海盗。胡宗宪每役或穿戴胄甲，在第一线挥舞小旗指挥战斗，或运筹帷幄指授方略，出生入死，为戡定倭夷立下赫赫战功。 但是身陷官场的他，也做过一些有违良心的事，而且，他本人最终也未能逃脱官场虎口。就在他奋勇平倭的时候，曾先后5次受到弹劾，最后屈死狱中，留下“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的千古浩叹。史载，当他第4次受到弹劾，锦衣卫将他从杭州解往京城时，杭州“军民扶老携幼，填塞巷道，悲号称冤，卧辙攀辕，至不能行”。当锦衣卫押着胡宗宪至城外北关登舟时，“沿途乡民奔出挽住公（即胡宗宪）舟，甚至入水拦阻，号泣不去。”整个浙江的行程，押送船只由于百姓的阻拦，竟然走了七天七夜。 胡宗宪引刃自尽之后，朝野一片唏嘘，“正人均扼腕不敢言”。时过25年，胡案才得以彻底昭雪。龙川尚书府及胡氏后人也随之得到庇护，然而历经500年风雨，到上一世纪初尚书府已日见衰败。人们甚至淡忘了尚书府的雅称，只知道龙川有一处地方叫“二十四门阙”。 上世纪80年代，文物部门勘定“二十四个门阙”就是胡宗宪尚书府。绩溪的旅游开发计划，修复尚书府也已列入其中，但修复工作一直没有实施。3年前，绩溪县邮政局的一位民间收藏家突发奇想接下了这个项目，这位收藏家就是时下绩溪地方的当红人物，名叫程波，今年刚好40岁。 程波是一位志愿军的儿子，长期在邮局工作。他当过山村邮递员，绩溪数百个自然村，全都留下过他的脚印。后来他又当过机线员，接电话、修电话，为山村居民的通讯做了不少工作。 从十八九岁起，程波迷上了收藏。徽州老建筑的砖雕、木雕、石雕是他最喜欢的艺术品。几十年经营，他成了远近有名的收藏家。他一直希望能够建立一座民俗博物馆，来安放他成千上万件藏品。 程波看中了“二十四个门阙”。当时的尚书府早已成了一个由28家农户聚居的大杂院，墙垣倒塌，房梁朽蚀，更有养鸡喂猪的，景象堪忧。 程波带着律师一户一户地去做说服动员工作，挨家挨户地办理购房手续。7个月之后他终于买下了面积约5000平方米的全部宅院。他一边动迁，一边立即着手修复，整整3年中，早出晚归，与工匠们一起劳作。直到今年6月中旬修复工作全部结束。生于斯长于斯的程波对徽州古建筑烂熟于心，修复工作得心应手。为了尽可能地恢复古建筑原有的风貌，程波不采用任何现代的建材，连水泥都不用，也不采用现代的机械，全部用绩溪当地传统的工艺进行修复。有时为了一根大梁，他会不惜求购一座旧的民居。当时恰逢绩溪城区改造，他一口气买下了70多车老建材，光是老瓦，就买了40多万片。此外，是还用上了他收藏的全部建筑构件。 程波告诉记者，他修复尚书府的依据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严格遵循原有格局，决不轻易推倒断垣残壁，而是将它们作为恢复原先空间分隔的重要线索；二是采集绩溪当地关于尚书府的种种传说作为修复的参考。民间所说“二十四门阙”，实际上正说出了尚书府的建筑风格，这座宅第有三多：门阙多，巷弄多，马头墙多。门阙有瓶形、圆形、矩形、葫芦形；巷弄多是受封建宗法的节制，主仆须分道而行。院内有马头墙100多处，鳌鱼禽兽，错落有致。主体建筑从善堂的匾额为胡宗宪幕僚、江南才子文征明题写。 据老人回忆，府里的人读书、看戏、就医、祭祖、拜佛、敬土地神都不用出门。据此，程波在尚书府中修复了从善堂、家童馆、医馆、佛园、官厅、小姐楼、徽戏园…… 老人们说，尚书府中还有一口铜钱井，井旁有亭翼然。程波在古井旁找到了亭子残留物，并据此加以修复。尚书府修复后，当地人纷至沓来。一位老太太在儿孙的陪同下参观了尚书府以后高兴地说：“跟民国时候一个样。” 听到老人们能有这样的议论，程波感到十分欣慰。 在尚书府修复中，程波意外地发现了一批与老宅相关的文件。那是十多本族谱。 说起这件事，程波至今悔恨不已。一年前，从善堂的一户居民正准备迁出宅院。这户人家有一位盲老太是胡家正宗长房。他们搬家时，从一个40多年无人居住的房间中搬出一个竹篓子，当时谁都没在意，就随便地将它扔在房门边。后来有人提醒房主，说：“喂，这儿还有一样东西！”主人提起这个积满灰尘的竹篓，往地上一倒，十多件手抄本从竹篓中倒了出来。旁边人一齐叫了起来：“族谱，是族谱！” 程波当时并不在场，听说有族谱发现，不由得心头一惊。第二天早早就赶往那户人家。但户主说什么也不肯出手。无奈之下，程波提出让他翻一翻。这一翻，就翻出了新闻。原来，绩溪龙川胡氏的族谱中，从34代胡宗宪到44代胡永源，中间空缺了9代传人的记载，而这一批族谱正好把中断的9代胡氏后人的姓名补上了。 这批《龙川松公派》的族谱，记载的是胡宗宪的儿子胡松奇这一支脉的谱系。在尚书府遗址发现的这些族谱进一步证明，“二十四个门阙”正是堙没500年之久的胡宗宪尚书府。兴奋的程波用了一上午时间将相关的要紧内容一一抄录下来。 “不会抄错吧？”记者问。 “绝对没抄错，我懂行的，百分之一百的。”可惜的是，据程波说，这批族谱的原件现已转到浙江人手中。 记者在绩溪采访时，已是旅游淡季的寒冬季节，但仍见不少游客赶去参观。胡宗宪尚书府背靠龙须山，前面是七星塘，确实气象不凡。程波表示，他还会继续努力，争取改善周边环境，增加古建筑的文化内涵，使这一处古迹真正成为绩溪的一笔精神财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