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塔克拉玛干的主人 2004年1月24日,一支由11名日本老人和一名中国老人组成,的平均年龄63岁的沙漠探险队开进塔克拉玛干,他们要沿北纬39度线(塔克拉玛干最长轴直线近1000公里),从喀什麦盖提横贯塔克拉玛干至若羌,这就不能不说说塔克拉玛干探险史上的几件大事了。 自上个世纪末以来,各种穿越都是或者分段、或者沿沙漠边缘进行的,最大规模的是1993年,英国探险队用了60天的时间,2001年美国探险队用了53天的时间穿越了塔克拉玛干,但是,他们所走的线路都是紧靠着沙漠南缘的绿洲。此次探险队选择的39度线全线距周围绿洲250公里左右,一旦发生险情,远水难解近渴。 大漠探险史上尤其麦盖提至和田河的260公里路段,曾因斯文.郝定的失败之旅更被视为“大漠生死线”,至今没人获得成功。1895年4月,瑞典探险家斯文•郝定带着8峰骆驼,2只狗,3只羊,11只鸡,三四个月的食品和够25天的饮水,由麦盖提出发了,他的探险计划只是从麦盖提到和田河直线260公里,并确信15天内就可到达,没料到的是,由于气温过高、沙山巨大,耗水过多,水的危机从第10天就开始了,结果他用了26天,以丧失全部骆驼,牺牲两个驼工,放弃绝大部分辎重,挣扎着获救于和田河的一个积水潭,这次失败是19世纪中国西部探险史的序幕,“大漠生死线”也成了西域探险史的经典章节。一百年后的探险者极其相似地再现了那一幕。1999年一支三人的德国探险队雇了三名驼工带着六峰骆驼从麦盖提出发了,三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自恃有良好的体格,现代卫星导航,最新的高能食品,计划着以每天30公里的速度,十天抵达和田河,十天后饮水用尽,骆驼死的死,逃的逃。过了预计天数,驼工家属感到不安,将此事报告政府,政府花重金才雇请到驮工沿和田河39度线向西寻找。探险队终于在第16天夜里看到了求救的火光,才在距河边四十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了这支已经奄奄一息的探险队。这个故事在喀什、和田一带老少皆知,远近的驮工们只要提起,无不色变。或许正是这一切锁住了这群老年探险者的目光。 这些探险史跟中国人无关,但这次不同,这支队伍里有一位57岁的中国人,所以我去见证! 39度线——重归于梦 由于麦盖提没有足够的骆驼,探险队只好从和田租用,2004年1月23日,探险队也由此在和田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一辆中巴车载着全体队员,十一辆东风车载了47峰骆驼和近八吨物资,光水就装了40升装50桶,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和田、墨玉,沿着伴行于和田河西岸的新沙漠公路,翻过麻扎塔格山到达石油基站,计划以此为起点先向西北到达39度线,然后向东260公里到达和田河,这是第一区间的行程,计划十三天。计划归计划,我们不得不一次次改变线路,西北、向北、向东,省去大半路程,还用了9天才到达和田河,行程仅仅67•8公里,斯文赫定的“大漠生死线”重又跃上历史之巅! 1月24日是探险开始的日。12点开始装驼,竟用了整整七个小时。我们把水桶,饲料玉米一一套上麻袋,对扎起来,把方便面、挂面、大米、面粉、咸菜、锅碗炉灶油盐酱醋分袋包装,把个人物资打包,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十名驮工摆弄八吨物资想快也快不了,而一半的生骆驼又难以捺倒。到中午了,掏出领到的饼干吃一口,接着等,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这驼队装完是不是就该卸了?7点10分终于装完了,日本队长成田决定出发,日本队员中年龄最大、被推举为队长的板东把手挥,向沙山发出一个简短的出发命令,一个宏伟的探险计划启步了!尽管耗了一天了,心还是不免有些颤,看来是真的了?! 从麦盖提延伸至和田河中部的麻扎塔格山,属200万年前湖相沉积地貘,沉积出盐湖、芒硝,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期间推挤成红白两山,麻扎塔格山把西北风连同沙一起阻在了山北,沙山高差达300米左右,锅底状蜂窝状沙窝一个连着一个,无边无际。我们一起步就扎进沙山沙海中,驼重太重,有的装到了150公斤,高大的沙山骆驼太吃力,驼工们老大的不满也没用,驼工队长热依木只得在前面探路,不时从沙山上退下来绕向更远的低处,8点40分天完全黑下来,再无法选择前面的路,我们只好扎营。卸驼用了一个小时,大伙摸着黑找到个自的物品和食品饮具,简单的烧茶吃馕之后,陷入沙包中的营地安静下来。隔着帐篷传来一阵口琴声,日本队员鬼头吹得还相当不错,右边驼工帐篷收音机里也响着维吾尔民歌,我们确实已经上路了,虽然只向西北只走了2•7公里,有兴奋更有对前途的担忧,我们揣着不安沉入了这个零下25度的初夜。(为了准确些,公里数是GPS给出的直线距离,在大沙山中,实际距离应是一倍以上。) 夜里,隔壁帐篷里咳嗽声一夜不断,第二天一早,鬼头嗫喏地告诉成田,昨晚一夜咳嗽,还有拉肚子、失眠,不得不放弃了!行前,鬼头泪眼迷蒙地挨个与其他队员告别,互相安慰,拥抱, 然后日本队长成田和中方队长王星陪着鬼头骑骆驼返回石油基地。一个60岁老人发下的宏愿竟如此轻易地被剥夺该是件多么残酷的事,看着鬼头一步一回头,大家心里一阵酸楚,不忍目送。但愿他不是第一个倒下的人----现在还有退路! 直到下午5点队伍终于又出发了,当日行程3•5公里!如此速度让人焦心,次日,天还没亮,故宫博物院的老宗和赵工就主动早起给驼工们烧茶,指望着他们能早点装驼。装驼的时候,我们清点了一下,饮用水80升,食品20公斤,骆驼日耗饲料200公斤,水150升,全队450公斤。 中午,驼工们发现一峰骆驼逃跑了,派一个人沿着驼印向东追去。3点队伍出发,为了那峰骆驼和那个找骆驼的人,我们被迫南辕北辙改向东行。晚上9点半驼工回来了,没能找回那“逃兵”。这一天算是正常行进,结果直线只有7公里,依此计算,原定十三天的物资准备显然不够,必须调整线路和行进速度,商量的结果,明天起向北直奔39度线,由十二峰骆驼载着个人装备和当日备需品随探险队先行,其它辎重后行,丢失的骆驼随它自生自灭吧。进入沙漠第七天上午12点半GPS显示,我们终于抵达39度线,日本队员兴奋的大呼——胜利喽!7天行程44•5公里,我们的“大漠生死线”之旅只剩下由此东至和田河的最后23公里。 第九天,2月1日出发一小时后就看到越来越多的枯死的植物,再往后,终于发现了第一棵活的红柳和胡杨,大家的情绪异常激动。沙漠渐渐活了起来,胡杨、红柳、罗布麻、甘草,再往后兔子沙鼠的足迹越来越密集,沙漠不再寂静,骆驼也躁动起来。午休时GPS显示距和田河还有176米,大家激动不已,队伍迅速向和田河冲刺,爬上一个沙岗钻出密林,林隙间透出银亮的白色, 坐在骆驼上的人最先叫起来,到了到了!——一条满是结冰的和田河!足够的水可以洗头洗脸了!可以休整晒睡袋了!补给该到了!有肉了!河岸上一片躁动,谁也没反应过来,这少见的大水还把补给车队拦在了麻扎塔格山南,距我们60多公里!我们的食品支撑不了几天,兴奋都来不及收起!想来算去,唯有迅速南移。2月3日,我们被迫离开39度线,四天急行63•5公里回到了麻扎塔格山。 还是这条“大漠生死线”让我们兜了一个实际大约230公里的大圈子后又回到了起点,我仿佛听到那不曾被成功穿越的“大漠生死线”,再次发出得意的窃笑,日本队员井出在窃笑中倒下了。 沙漠里零下20——25度的寒冷,寒冷啃食着无法保护的部位,没几天就有人耳朵、脸、鼻、手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感冒,所有的人都掉拉着来不及擦的鼻涕,到了夜里,咳嗽声此起彼伏,没时间化液体也没条件输液,只好吃点药硬扛。在麻扎塔格休养的几天里,富医生每天要打七八个点滴,唯一的支架下挂着一串药瓶,围着一圈老人,不够长的滴管把他们撮在一起,象一头大蒜。日本摄制组的井出老编导第四天就不再坚持徒步了,他目光呆滞,走路在打晃,但始终坚持着不让队伍停下来。终于到达麻扎塔格了,他精神一松,人顿时垮了,没等我们搭起帐篷就瘫倒在地,他的双肺已严重感染,呼吸困难,连夜被送往和田医院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能想象一个60岁的老人怎样熬过那段痛苦的路程。每当想起,不论我多么不喜欢日本人,我都不得不为这群日本老人所折服。 麻扎塔格的古往今来 发源于昆仑山的喀拉喀什河和玉龙喀什河并行北下,在沙漠纵深八十公里的兰干汇合为和田河,然后流向沙漠北边的阿克苏绿洲,是一条沟通南北的通道。麻扎塔格山红砂岩的山色仿佛是沙漠裸出的一条血脉,高度不超过二百米,向西沿伸出去。据说,公元十世纪后期到十一世纪初,信仰伊斯兰教的喀喇汗王朝与信仰佛教的大宝于阗国之间发生旷日持久的宗教战争,(史书上说是四十七年),有个叫玛江汗的和田佛教徒暗中给伊斯兰教军队传送情报,后来被佛教徒发觉,将玛江汗处死在这里。当喀喇汗王朝攻陷于阗后,为她在这里修建了这座麻扎,供人凭吊。也有说这里就是那场宗教战争的主战场之一,很多人牺牲并被埋葬在这里。此山因此得名麻扎(墓地)塔格(山)。 麻扎塔格南距和田250公里左右,北距阿克苏阿瓦提县也有上百公里,山脉迤俪至和田河边嘎然而止,翘然挺立,绕过红山断壁,更低些的一条白龙与红山平行相隔不足一公里,也被和田河斩没,两山红白非常鲜明。攀上红山头是一座古堡,从斯坦因的出土文物看,古堡全盛于唐代,附近有烽火台、岩洞。烽火台在戍堡西60米,底边东西长南北短,顶为尖顶,高约6米,高过古堡。戍堡由居室、厨房、哨所及外墙构成,面积约1000平米。建筑的底层是土坯,上半部是一层红泥夹一层胡杨树枝垒成。戎堡东北约四五十米的低处有一座麻扎。古堡绝壁下还有一个陷入山缝的岩洞,20公分宽60公分高,侧着身子勉强能怕进去,里面却可容纳10人,斯坦因曾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文物,我们的驼工爬进去不久竟然也找到了一片已经黑黄的写有维吾尔老文字的纸,我们也忍不住爬进去,里面闷热难当,等眼睛适应黑暗后,竟发觉手下正按在一个干硬的死老鼠,赶紧逃了出来。学着古人作古堡僚望,和田河两公里宽的河床与蔓延的沙漠平坦相接,视线极广,这古堡应该是辽望和烽燧信号远传的居高点。 古堡现在没人守了,和田河这条通衢大道却至今还在通行。有五个牛贩子赶着一群牛经过我们营地,他们是从库车经阿克苏而来,已经走了十三天了,计划再有三天到达和田。现在我们就伴着驼铃声声,尘土敝日,一律蓬头垢面,摇摇晃晃,分不清外人中人古人今人地走在这条道上,一如走进了远古。知道吗,驼铃是挂在驼队的前面,后面还是中间? 总不那么真实的沙漠水战 进沙沙漠之前,我们曾设想过疾病、沙暴、缺水,独不曾想到屡屡困扼着我们的竟是洪水。和田河意外的洪水毫不留情地将我们从39度线拉回到了起点,并差一点了一起千古迷案。我们从西岸抵达麻扎塔格后,天气一天热似一天,眼看着河面的冰在消融,我们赶紧将营地搬到了河东,这天中方队长张方云送走车队后天已经黑了,他一个人掂着锹把一路试探着过河回营地,脚下的冰嘎喳一响,他掉进了冰河里,好在那一瞬间他把锹把被横在了裂口上,扒着冰沿一探,水深齐胸,脚下不稳,营地还在二公里外,求救无门。他把锹把移到更结实一点的冰面上,小心翼翼,总算爬了上来。他回到营地时浑身湿透、哆哆嗦嗦,冰碴划烂的鼻子和嘴角还在淌血,我们还以为他随车去了和田呢!感谢上苍没留下一个无失踪之迷。 离开和田河后,天气聚然变暖,耗水突然增大很多,离大河沿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仅剩200升了,全队顿时毛了,商议再三,队长们决定,一,严格控制每天用水量不超过70升;二,日行程必须20公里(实际35公里左右),确保按时到达;三,腾出一个帐篷存放水,还要专人看管!以后的三天里我们在干渴中狂奔,又再一次被大水所困。 大河沿是一个乡的所在地,又叫达里亚波依,因位于克里亚河沿岸而得名,距于田绿洲230公里,这是整个塔克拉玛干最深入沙漠的一个乡镇,沿河两岸散布着300多户牧民。克里亚河是季节河,这时节应该没水,家家户户都打井饮水。我们在距村子2公里的地方遭遇被一条20米宽的冰河,冰河靠岸边已经开化,用棍子探下去有的地方足有2米深,队员们脱了裤子各自在冰面上寻找过河的路,又接二连三落水,成田队长为了背女队员过河,腿被冰划烂,鲜血和着冰水流淌,冰河上一幅残烈景象。驼队更糟,驼工们全都下了水也帮不了骆驼,一峰骆驼突然陷进冰窟,卡在冰面上动弹不得,驼工们围着它连打带抻,骆驼总算挣了出来,几天后,这峰骆驼因为内伤死在了大河沿,后来我在村民的帮助下砍倒三棵杨树架在冰岸之间,铺上沙袋,驼队终于渡过了河。 大河沿的水战远没有结束。第二天一早,有村民来报,我们的补给车又给大水困在了村外5公里的地方。我们赶到河边,一条10米宽的河,水面携着屋面大的冰块迅速漂过,一个驼工骑着骆驼下水试路,水没过了驼峰。在缺水的恐慌还没有散尽之际,在沙山下看着补给队长与这边成田队长隔着河大喊大叫,总感觉不真实,这真的是塔克拉玛干沙漠!? 我们用车胎做筏子,两边拉起绳子在河面上荡起舟来,正运着,那边喊到——跑水啦!几个人扛着铁锹冲过去,那是我们通往营地的退路,如果不堵住溢水,不仅回程艰难,全部补给都会泡在水里。一会儿这边又喊——有浮冰!来不及反应,空筏子挂住浮冰一下子就翻了,还得再把它翻过来。就这样折腾到天黑,才把两车物资运回营地。听老乡讲,一冬积下的冰化了,在主河道两岸漫流,这叫“开疆”。只消一周左右水就会渗进沙土里无影无踪,老乡们照旧喝他们的井水,开疆又被我们赶上了。水,从来没让我们这些城里人如此深切地爱恨交加。 大河沿村民不承认他们是维族人,他们说自己是克里亚人——最早、最纯正的土著民,很为自己血统的纯正而自豪。看他们的相貌,长脸高鼻黑头发,果然与楼兰出土的欧罗巴古人种相象,房屋墙院草扎泥糊,甚至厅室布局都一模一样,简直是尼雅古遗址的当年再现。大河沿如果是当年那个绿洲带的最后一个支点,靠着克里亚河,它至少据守了三千年。 原以为这样一个大漠深处的村落一定会很闭锁,民风会很纯朴,结果却很意外,跟村民聊起来才知道,这里的村民分布在克里亚河沿岸50公里范围内,除了放羊,这里还盛产大芸,据说是很灵的壮阳药材,牧民一边放牧一边挖大芸,家家都晾着半炕“红薯”,一星期会有车进来收购一趟,15元1公斤,30元卖往河北等地,收益可观。商贩们早已把市侩引入这里,所以我们要打一桶井水都必须付钱。这些年随着探险队一批批走过,他们对探险队也毫不陌生,已经习惯于向你索要任何东西,营地被大人孩子包围着,我们把鞋袜都塞进了帐篷。 “上帝一个样的沙漠” 许是进藏八年的探险考古生涯,许是在荒原遗址中与远古对话的惬意改变了一个北京人的血质。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的摄影师、特邀研究员宗同昌得知这一绝地探险计划时再也按捺不住,想想自己作为57岁的“年轻”人参队,又是唯一的中国队员,他暗自发愿要用双脚走完全程,但他没想到大漠让他付出的是何种代价,更没料到大漠又给了他怎样的重生。 为了和骆驼同步达到营地,宗同昌每天必须提前出发,可又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会有迷失的危险,千小心万小心他还是丢了一次。在赶往麻扎塔格那天,因为有和田河做参照,老宗由河边径直独行着,到了该和大部队相遇的时候了,却总也看不到大队的影子。十多天下来他的关节肿痛难忍,这天又在冰上摔了一足,腿痛的要命,好不容易走了这么多怎么也不甘心再退回去,可要是找不到大部队,他可是只带了宝贵的相机,这饥寒的大漠冬夜怎么过!他咬着牙拖着双腿横切,二小时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絮叨:可能已经扎营了,往回返吧!他不肯,终于发现了驼队的足迹,又找到一节红河烟头,味很浓,还有新鲜的驼粪,真恨不得亲上一口,这个彻底的环保主义者要修改自己的环保规则——偶尔不环保一把也是必要的!经过大河沿时,他的腿被草鳖子叮了一个包,没几天就肿的发了黑,淋巴结都肿痛起来,什么药也不管用,看来不得不骑骆驼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他还是不甘心,干脆用给骆驼治伤的畜药抹在伤口上才控制住炎症,此后他就一直拄着棍拖着伤腿一步步向前。 他也无数次想到过放弃,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他支撑起痛苦不堪的肉体,去完成可说是旷古未有的一千五百公里的徒步旅程呢?记得初进大漠的时候,我们对日本老人要挑战39度线打心眼儿里不信与不服,要是有钱,会等到你们来叫板?看那个78岁的板东招造,左挎一军用水壶,右挎一望远镜,再扎上一根军用皮带,简直就是一鬼子进村,再说那年龄,侵华战争那会没准还真粘点边,恨,总不能让他们再在咱的国土上逞强吧?与日本人的暗中较劲从那一刻升腾起来。 我和老宗曾约好要一同徒步到底,不料整个计划延长,费用增大,我无力承受,被迫从大河沿撤出。临走时我要老宗把他带来的那面唯一代表中国人的大旗打起来,让它代我走完全程。老宗回来后告诉我,那句话让他沉重。我不后悔把如此沉重的负担给了他,但每谈起这一段,我哽咽无语。 说狭隘也好,说自以为是也好,老宗一步步走过来了,松软的的一进两退的无休止的没有参照的单色的让人绝望的沙山沙海,就着每天的干、咸菜和挂面、馕,老宗还总得一个人走着。有时候实在累了,他会坐下来歇一会,望着远去的驼队想:瞧,我竟有一支50峰骆驼的驼队,斯文赫定也没有我的派头,我的驮工们这会儿正在前面准备扎营,烧好茶等我呢!走!喝茶去!重又鼓起气力追赶他的驼队。 73天!体重减了十五公斤,接近终点的时候,步履已经蹒跚,意识也已经恍惚,他是唯一一个全程徒步者!之前他曾问自己:当到达终点的时候你会激动吗?他觉得他不会,一个年老的佛教徒已经不需要结果。但是当最后一天来到时,当离若羌县还有5公里的远处出现迎接的人影时,他感到脸上咸咸的水流进了嘴里,不停地流着。回忆那一刻他说,不是快乐或者激动,好象初生婴儿见到第一缕阳光一样的哭泣,不需要理由! 他没有想到,母亲在给了他最后一次鼓励之后悄悄走了。在他们到达若羌的前一天晚上,他第一次用卫星电话与远在北京的母亲通了话,母亲鼓励他坚持到底。母亲没能等到他归来就在第二天突然辞世了,直到一周后他回到北京才知道这个消息。跪在母亲面前 ,沙漠里的一幕幕反而清晰起来,借用先人的话说,如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么西藏八年的精神与肉体的砺炼,只是为了这一次作为中国人的徒步穿越,甚至失去了再见母亲的机会!一切都是天意,有驮工热依木的感慨为证:“上帝一个样的沙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