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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游记 12月

2016-1-22 00:00| 查看: 1225| | 去自行车论坛逛逛

新疆之行I——哈密

下午三点,登上开往哈密的中巴,车上一对维族夫妻,和哈族的司机说着乱七八糟的维语,从这里开始,新疆就开始了。

从甘肃到新疆,窗外的风景从戈壁变成了大大小小的丘陵,一会是红色的,一会是黑色的,一会是黄色的,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地图上标着:黄土崖子,黑石崖子之类的名字。一轮巨大的半透明的月亮,脆生生的挂在渐变的蓝天上,照耀着嶙峋的红色山体。这就是新疆。

半路上,车子停下,司机吆喝着:要方便的可以下车方便了啊。我跟随人流下了车,以为总是路过厕所了,岂料下车一看,男士们一字排开,就在车子边上开始方便了。我的娘啊,我也不是没在西藏经历过需要野尿的场面,但也没见过这么豪迈的野尿啊,这叫我如何是好?这时那个维族女孩子来救我了,带着我一路翻山越岭,到一个桥下的垃圾堆里面解决了尿尿问题。

我的天哪,走遍祖国大江南北,新疆依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晚上8点40,我们到达了哈密。沿途除了路灯,就是一片漆黑,我的天哪,这是个什么城市啊,我心里暗想。

匆匆下车找了一个旅店住下,哎,还奇怪了,你说是淡季吧,房间还特别紧张,前台一个哈族的大姐说36元一个单间,我跟她蘑菇了半天,她大手一挥:给你35吧,明天早晨9点退房啊!我的天,才讲下一块钱,还累得我一身汗。

客运站的旅店不怎么干净,而且有点乱,连服务员都警告我一定自己要锁好门,要注意安全。我临睡之前把沙发推到门口顶住了门闩,睡到半夜还是有人来推我的房门,我一惊而起,也不敢发问,怕门外的听到我是个女的更加肆无忌惮,情急之下,打开电视机,表示房间有人。

这一惊之下,我决定放弃了次日的五堡乡之行。

并且,第二天我搬出了客运站旅店,住进了当地最高的一个建筑:建鸿宾馆,148大洋一个标间。NND,JJ我豁出去了,非得住个好的,好睡个踏实觉。12楼的房间,这个哈密尽在眼帘。

应该说,新疆让我有点失望。

首先就是这个脏和乱的遭遇,其次大概是冬天的缘故,要说再有,就是当地人冷淡的态度。

当地的维族人,对待汉人的态度让人有点不能忍受,一路里上来,小镇大城市,路人都是客气的,问路啥的,都特别热情,到了哈密,且不说语言不通,通了人家也懒得理你。

早晨我问一个店子正在冒烟的哈族大婶:有早点吗?她连头都懒得抬,嘴唇一挤——没。好么,到了新疆的地面上,你是汉族就是低人三等,有钱咋了?人家还就是不乐意做你的生意!

我觉得怪委屈的,汉人咋了?也不是我选的,我从来都是支持天下人人平等的,没想到,到了这里,顿时让我感同身受来了一次种族歧视。

受歧视是时时存在的,这毁了我对新疆热热的向往。在市场买饼子,我问维族大婶:饼子甜的咸的?她没理我,我一下子火就上来了,我买你两个饼子咋了?你是满城尽是黄金饼?死活就不卖给我了?我又问了一遍,大婶白了我一眼,说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家卖的饼子甜的咸的不知道?这,这,这,我顿时憋红了,在以后6个人排队买饼子的时候,我连着问了48遍,甜的咸的?最后,她不耐烦的嚷嚷说:有甜的有咸的!后来我顶着大婶的白眼恶狠狠的买了两个饼子,你NND,我就不信了。

在哈密市区转了一天,去了盖斯墓。墓地冷冷清清,就只有盖斯的一个绿色琉璃瓦顶子的墓房。要不是知道盖斯的故事,买了门票的人一定会恶狠狠的诅咒旅游局半天。奉了默罕莫德旨意的三个先知,盖斯是最先倒下的一个,倒在哈密的星星峡,我在福建的泉州,还见过另一个,墓地就气派的多,他横穿中国,一直到了福建。

之后,我在一片巨大的柳树林子里面沿着涓涓的西河,走了半天,因为空无一人,感觉很好,仿佛日本的长野公园。

中午吃了一个牛骨头,菜端上来的时候,服务员还在窃窃私语,上来了我一看,娘啊,我还以为是牛骨头汤哪,谁知道,是山一样一堆肉骨头!服务员递给我一把刀子,意思是:您可以开始用餐了。好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上海姑娘的饭量!我甩开腮帮子,带着民族自豪感,低头一顿奋战。留下一堆白骨在桌上,离开饭店的时候,感觉自己重达200斤。

这就是哈密,北面是汉人居住的地方,都是楼房,空调,整整齐齐,南面是维族人聚集的地方,都是土房子,路面上脏水结成了冰,人走着跟滑冰一样;网吧里面,边上的人会吐痰在你脚边的地上;13路公交车,车站牌子上高高挂着,但是车子,我等了45分钟,始终没有出现;维族对待汉族,尤其是汉族女孩子的态度,让我对之后的行程忧心忡忡。

啊,震霆, 我终于跋涉千里来到了你出生的地方,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新疆游记II——鄯善

12/5

享受了奢华的夜晚,清晨,不得不从暖意融融的房间退房赶往下一个县城:鄯善。从12楼电梯下去的时候,正是朝阳升起的时候,看到天边的云彩被朝阳染成一片凄美的红,心里些许感伤。只有在哈密这片盆地上,才能看到这么凄艳的日出吧。 南郊汽车站,候车大厅空空荡荡,我的边上坐着维族一家三口,妻子长得非常出众(是我这次新疆之行见到的唯一一位美女),皮肤白皙,鼻梁线条极其优美,在长而卷曲的睫毛背后,偶尔抬起眼帘的瞬间,你能望见两汪深邃的水,晶莹的闪烁着深蓝的光,头发是深红色的,没怎么收拾,随意的在脑后用一个发夹夹住;除了因为生育有些走形的身材,(这个真是没有办法,维族的少女美得仿佛杨柳,一旦生育之后,直接就朝发面团的方向发展)她美得令我有些惊叹了。 从8点50一直等到9点40,一辆33人大巴上装上了6个人,司机摇着头,准备出发了。 上车之后,那对夫妇中的丈夫坐到了我的前面,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他的汉语非常流利,而且带的不是西北口音,这使得我对他有些好奇。据他自己描述,他的爷爷是鲁克沁亲王的传人,而爷爷的爸爸就是十二木卡姆的传人,现在博物馆里面收藏的那把啥乐器就是当初沙皇赏赐给他的;他自己呢在新疆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在喀什作了两年门诊医生之后,他自己下海,开始做医药生意,代理了四种药品的新疆总代理,据他说那几年的药品生意就是一本万利,4年时间他迅速的积累了大量财富,直到今年4月,颁布药品法律,他才正式退出这个生意圈子。而他的老婆则是沙丘王的后裔,他前前后后统共为了结婚花了十几万。我赶紧真心的赞许说:你媳妇真漂亮! 聊着聊着,他开始向假大空方向发展了,就是说话太夸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什么经过他的嘴都天花乱坠,特别说到他自己家里人的时候,炫耀着自己的姐姐是什么局长啦,嫁给什么高干啦,姐姐的儿子怎么有出息啦。我就开始装睡觉了,你看哪里都有满嘴跑火车的。 更有甚者,整个车子的话题都开始围绕小孩子开展了,什么时候长牙啦,什么时候学说话啦,怎么学走路啦,于是我就决定进入梦乡了。 窗外的风景是连绵的天山,据说黄羚羊和野驴子就出没在这天山脚下一望无际的草原里,我瞪着两个眼睛,活活找了半个钟头,宣告放弃,这草场本身也是黄黄绿绿的,简直考验我对保护色的辨别嘛!慢慢的草场变成了黄土,地壳运动形成的土台仿佛另一道长城,绵延的卧在塞外的麓野上。沿途我们路过了梯子泉,(据说还是出水的,)还有一碗泉等等冷水泉,伴随着这样的风景和孩子们的咿咿呀呀,SARAH阿姨进入了梦乡。 抵达鄯善,这是一个特别广大的城镇,马路那叫一个宽,我从长途汽车站走到祥云宾馆,住了30元的一个单间。一进门,差点把我给熏死,那叫一个——膻,我的苍天大地圣母玛丽亚啊~ 放下行李,我迅速逃离房间,赶着奔出去呼吸一下正常新鲜的空气。 出门先给自己搞了一个中饭,要了一个夹砂带水(就是用油炸的脆饼夹着牛肉卷成卷,然后切成一段一段,再红烧),素菜汤,一碗米饭。吃完了,决定出门碰碰运气,找一下合适的车子,第二天去吐峪沟的,就这样,我在路边伸伸手,拦下了强哥的车子。 强哥先是把我捎到市中心,去转转,于是,我就进了农贸市场,在斑斓的市场里,一口气买了无花果,哈密大枣,和杏仁,出来了,看见有人榨石榴,新疆的石榴都是紫色的,我觉得看上去挺瘆人也没敢买,但是一看那个石榴汁,紫红色的,晶莹透亮,仿佛葡萄酒,底下略略有些沉淀,装在医院吊盐水的瓶子里面(稍微有点不大专业),不去追究瓶子干净不干净了,5个大洋,我买了一瓶,维族大妈豪气云天的一挥手:瓶子也归你了!后来晚上,我吃羊肉的时候,打开喝了,酸甜酸甜的,略略有些丹宁,应该是榨汁的时候石榴籽造成的,这略微的苦涩平衡了石榴汁过分的甜度,使得口感如同新鲜的葡萄酒,清新而爽口。(后来到了乌鲁木齐,我还惦记着石榴汁,朋友们却说他们是从来不喝的,嫌那个东西连着皮一起榨的,太脏. 这于是成为永久的怀念了.) 这时,我发现强哥刚才电我,赶紧给他挂电话,他说他现在过来接我,怕我在市场上转来转去的冻坏了。上了车子,强哥说他要跑一次车子去鲁克沁,正好捎上我。就这样,莫名的,我跑了一次鲁克沁。 带上一车子面包,我们出发,当中确认了几次目的地之后,确定是在连木沁的沙漠疗养所附近,我好奇的问:沙漠也有疗养所?强哥说主要是治疗关节炎的,把腿埋进沙子,从而将寒气逼出来之类的。就这样,我去了一次非常偏远的维族乡村。对于维族有了更深层次和本质的了解. 维族和藏族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首先就是装束。在藏区,你会在老年人或者女人身上看到或多或少的藏族服饰,而且虽说已经趋于大同,各地还是有些差别的。(比方琼结和拉萨和昌都,靴子就不一样。)但是维族呢,已经完全汉化,除了无法改变的面孔和男人头上的小白帽女人头上的花头巾,其他真的就是和汉族没有差别。我去逛了乡镇上的巴扎,所有卖的东西根本就是我们用的东西,一点点民族特色的东西都没有,真是踪迹皆无。我真是有些瞠目结舌了。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民族主义。这些举着民族主义大旗的人不觉得可笑么?他们除了信仰和文字和语言,他们还有什么民族的东西可谈?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维族小伙也是一个明证,他口口声声对自己的民族赞不绝口,仿佛对于祖先留下的文化感觉无尚荣光,但是呢,他的儿子不是他抱着,跟汉族的小孩子有什么差别?打扮得地地道道一个城市小祖宗。车上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给小孩子穿点有民族特色的衣服?他淡然地说:没有必要。当说到维族人常用的摇篮,他更是不无骄傲的说:我们儿子一天都没有睡过。我忍不住要从鼻子里面哼出一股冷气了。维族——不过是他用来升官发财的一张通行证,对于民族大义,他根本就毫无认识,并且还自得的享受着这种无知,觉得自己仿佛还很英雄。不光是接受了文化教育的伪民族主义者们,就连乡下的维族男男女女都已经汉化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还徒劳的举着AK47,在抵御什么? 其次就是维族人的建筑:用建筑这个字,仿佛是太给那些土房子面子了。维族人对于自己居住的地方,漫不经心,一点都不像藏族,藏族用鲜艳的色彩从里面到外面的装饰着自己的房子,仿佛热爱美丽的鸟儿,忙忙碌碌的经营者自己的小巢。藏区各地的建筑也是精彩纷呈,各个不用的部落的建筑特色也是不一而论;而维族呢?我只转了东边的维族,所以发言权只能局限在这个区域。房子基本都是用土砖或者直接拿土和上草竿子糊上的,歪歪斜斜,仿佛一碰就要倒塌,我妄图找一个有特色的,实在是:乏善可陈。除了个把雕花大木门,因为够厚,够大,值得关注,其他实在就是:唉~ 所以,这样的房子的抗震性可想而知。有个把老窑洞或者老房子,建筑特色就体现在窗户的造型十分穆斯林,我有些啼笑皆非了。 最后就是人。藏族是热情而友好的,走在小镇上,或者乡村里,他们即使无法与你语言沟通,也会给你最阳光的微笑,用温暖的目光传达情谊。如果你需要问路或者借宿,大可以放心随意的和他们沟通交流,他们热情爽朗。所以,我在西藏,常常出入藏族人聚集的茶馆,和他们坐在一起喝甜茶。而维族呢,就我接触的情况而言,他们是直接而爽气的。卖东西一般不还价,走到哪里都是这个价钱。简单直接。但是呢,走在街上,你看到的维族同胞们都是面无表情的,当你热情洋溢的朝他们微笑,他们根本不会回报微笑,而是双眼紧紧地盯着你,看得你后脊背发冷。他们的注视漠然而冷淡。要么就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他们的热情都冰封了?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将置身于一群热情欢笑与歌舞的海洋,结果呢,自己是仿佛进入标本房,每个人都透过标本瓶子和药水,向我投射有些变形的目光。 好了,最后回到连木沁。面包送进了一个沙疗所边上的119。路原本是走错了,进了沙疗所,看门的维族大汉连问都没问,打开了大门,然后径直慢吞吞的走开了,我看他的样子,请原谅我的刻薄,仿佛智商75。 连木沁的119,巨大的厨房,巨大的灶,巨大的锅,巨大的笼屉,巨大的瓢。整个就是大人国。他们的锅基本是我的浴缸大小,瓢是我老娘用的炒菜铁锅大小,跟嘉措的厨房有的一比! 从连木沁回来。天色阴沉,我有些担心的望着天空,不知道明天进土峪沟,天气会不会亮堂一点。

新疆游记III——吐屿沟

12/6 清晨。出发前往土峪沟大峡谷。 因为强哥开车带的路,我们先去了阿斯塔那古墓群。我对于各地的婚丧嫁娶都十分感兴趣,这才是民俗的根源。(在敦煌,我就参加了一次熙熙攘攘的葬礼,混在宾客中间,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跟着一起吹吹打打,逢人便鞠躬。)我原本看到路边上维族人的坟区,觉得挺有些意思,十分气派,每个棺材墩子都像印章一样。以为古墓群也是这样,有着雕饰精美的墓碑之类,没想到。去了一看,就是一片黄土,有若干刨开的土堆,走进了一看呢,就是坟墩子地下的墓道都被翻开了,你可以在方圆500平方米,看到大概30多个古墓。里面呢,啥都看不到。要看到也行,请交20大洋,有人帮你开门,你可以欣赏到一对夫妻的干尸躺在里面。撇开这个20大洋的问题,想想大冬天怪冷的,人家夫妇忙了整个夏天了,被人家闪光灯闪来闪去的,好不容易冬天休息了,你还打扰人家睡觉,挺不人道的。况且干尸,我也不是没见过,上次在北京,看楼兰的干尸。人家啧啧有声,饶有兴致的围着干尸,对头发衣着品头论足的,我就剩下了打干恶心的份。想想人家都入土为安了,临了还是被人挖出来,摆在台面上,被人家欣赏死了1000年的样子,要是我,非得活活哭死。 所以就在门口晃了一下,并没有进去。 离开古墓群,我们去了高昌故城。强哥惦记着给我买馕吃,开车转了2个乡,终于找到长得比较帅的馕,买了一个,我捧在手里吃。好香好香的馕啊,夹着洋葱和盐粒,散发着面粉经过烘烤的本来香味。洋葱一向是我不太爱吃的,但是馕里面的洋葱,实在是太香了。我就这么一路走着,到达高昌故城的时候,已经吃的只剩下一圈馕边了。 本来高昌并不是我的计划之内,但是因为强哥带着去了,便也欢欢喜喜的去瞅一眼。我们没有买票,强哥开着车子围着巨大厚重的古城墙绕了半圈,停下,我们开始打量适合下脚的地方。最后两个人居然就爬上了那雄伟巍峨的古城墙。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里的城墙简直比得上长城的烽火台大小,又厚又高,两个人手刨脚蹬,姿势狼狈又猥琐(因此两个人彼此不太对视,给自己也给对方留点面子),我是把心一横,哪里都敢坐敢趴,强哥心疼着他的新裤子,黄土一沾上就拍打不掉了. 站在墙头望整个高昌故城,满目荒芜。因为保护不好,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了(就这也值20个大洋?),地面依稀可以看到古代房址的遗迹,还有一些不怎么挑地方生长的野西瓜,投胎到了这里,还长得十分带劲。应该说古城很大,具有相当规模,有些廉颇老矣,气势尤存的意思。那天的天气依然不好,太阳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光线苍白绵软,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强哥,他陪着我,多少有些不自在,加上他忘记锁车门,我老是惦记着我放在车里的行李,所以只是在城里略略走了一下,就匆匆爬上墙头,准备回家了。骑在古城墙上,我匆匆回头望了一眼,兴盛一时,如今只留下了一些残垣断壁的高昌古国,带着一身的黄土,离开了这片王土。 接下来,我们直奔土峪沟。强哥说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往上走,你从上面看看下面,值不值得进去,进去就要40大洋(门票30加上车子10),于是我们就把车子开上了山坡。事实证明:土峪沟真正值得前往的是无限雄伟的自然风光,而并不是沿着栈道走去看千佛洞。 土峪沟大峡谷的山,是火焰山的一部分,东西走向,由东到西,整个山体由紫色渐变成青色(有够神奇吧?总的来说,这里的山比滇藏线上的好看,虽然那里的山也是色彩缤纷,但是东一块西一块,仿佛胡乱泼洒的油彩,不像这里这么具有美感),峡谷底下是一条溪水,涓涓流过。强哥的车子停在一个垭口,我让他先睡一觉。自己开始沿着峡谷探索可以攀爬的路线,强哥有些担心我,说你不要乱爬啊~他看到我的手臂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了,老是觉得我是娇滴滴的城市小姐。我说你放心睡吧,我特别要命,不会太离谱的。 沿着盘山公路走了一段,我在陡峭的崖壁上看到了人走过的痕迹。跟以往一样,我是只要别人走过,我就一定能过的理论支持者。先试探着,我往下走了一段,发现整个山体十分松软,除了公路边上路基是运输过来的砂石,比较结实,再往下,石头风化成齑粉,比鸣沙山的沙漠还软,我一路几乎就是出溜着下了山。 这是又一次的徒步爬山经验,新疆风蚀很厉害,几乎火焰山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石头,都不同程度的风化了,我挑了一块大概凳子大小的石头,用力一劈,就成两瓣了,绝对效果赛过火焰刀(有照片为证啊,牛皮不是吹的)。表面风化的石头,看起来很像含苞欲放的牡丹,散落在地上就成为火焰山的主体——丹砂。我沿着陡峭的岩壁,向峡谷滑去。沿途几乎没有可以踩牢的石头,一路走,一路飞沙滚石,还好就是我一个人,不然下游的同志肯定满头青红,当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我的脚下叽里咕噜一直滚进峡谷,我死死贴住岩壁,暗暗拍拍胸口,心想如果下游有人,肯定被拍成饼子,再撒上些许洋葱和盐---好香的馕啊~~~。就这样,我脚抖抖的下到一个石质悬崖,要不是因为这个悬崖,我一定不敢下来,因为悬崖有段突起,应该是最后的屏障,挡得住我,不至于%¥#◎#……※。到了悬崖,我看到有人从悬崖下去的踪迹,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算了,万一悬崖失足,强哥都未必能够找到我,因为背包没在身上,救生哨也不在,到时候扯着嗓子喊,肯定把嗓子都得喊破了,还是等下次和伙伴们一起来的时候,一起下去吧。何况对于这段坡如何上去,我还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在悬崖久留,因为这里石质太松,坍塌的风险是我都可以预感的,赶紧的,打道回府。 从公路下来到悬崖,我花了25分钟,爬上去,我花了45分钟。虽然艰难,但是依然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这多少给我吃了定心丸,定定心心,我回到公路上,继续前进。 在峡谷的大拐角,有一座突出的山体,沿着山体,我发现有人往下攀爬的痕迹,因为这里处于峡谷的转角,虽然相比刚才我下去的地方落差更大了,但是应该风光也更好,我可以看清整个峡谷的走向,想想强哥应该还没有睡醒,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我决定下去。 因为之前下松土山的经验,我很快就下到了第一个平台,终于看到谷底的河流了,覆盖着极厚的冰层,并且可以听到涓涓的流水声,我有些兴奋了,远远看到对面悬崖峭壁鬼斧神工,风和水把完整的山体雕琢得仿佛中世纪城堡的残垣断壁,又象巨大的群雕,有满面肃穆的老者,皱纹纵横,有奸笑狰狞的佞人,仿佛嘴角就撇出冷气,我想着,这就是发育还不完全的雅丹了吧。因为哈密维族给我留下的不好印象,加上害怕语言沟通的困难,我最终放弃了下五堡乡的计划,从而同雅丹地貌失之交臂。这时坐在平台上,多少有些释然,去了五堡,应该也就是这样吧。 在向下突击了一段之后,整个峡谷的走向就尽收眼底了,再向前,是火焰山的典型山体——赤红色的丹砂山,这里人走过的痕迹开始明显,有一个踩得很实的土台。我坐在风口上,感觉云正从肋下缓缓升起,细细密密的穿透我的羽绒服,渗进我的皮肤里。峡谷里温润的云雾开始慢慢弥散开去,远处的吐屿沟村子若隐若现。云上仙境,如入蓬莱。 这是离开谷底最近的所在了,我眷恋着温柔呜咽的水声,迟迟不肯回去。如果每夜能够听到这汩汩的水声入睡,该是多大的造化啊?水,如同女人,分寸是最难的。如果落差大了,水流会急,乍一看气势雄伟磅礴的,但是每日每夜如此咆哮,苏格拉底也受不了;如果是涓涓潺潺的流水,虽然温柔卷绕,但是时间长了,你便会忘记她的存在;我最爱这汩汩的流水,冲击在石上,不紧不慢,温柔又坚持。 回头,发现因为我下得够低,而且是突出的土台,依然能够隐约得看到强哥的车子,停在老地方。放心了,我开始起身,慢慢往上爬。这次,一直爬到最后的一段丹砂坡,我才停下喘了一阵子,觉得口干的很。最后这段丹砂坡,可不容易啊。实在太松软了,跟流沙一样,根本无法落脚,奋力迈上二大步,滑下来,比起点还差。我手脚并用,把手指狠狠插入流砂,连膝盖一起用上增加摩擦力,千万不能松懈了滑下去,不然前功尽弃。就这样奋斗了半天,又滑下来,滑下来,再继续上。终于我攀住平台的边边,翻了上去。亲娘啊,比走鸣沙山都累啊~~~ 我正喘着,强哥的车子开过来了,他冲下来抱住我,估计当时披头散发,嘴唇干紫,目光涣散,喘得连说话得力气都没有,他被我吓到了。回到车上,我喘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开始要水喝。强哥拍了一下我的头——傻丫头,到那个底下去干啥?吓死我了。 我们开着车子继续向前。停在丹砂山的前面,强哥说:我陪你一起下去。于是我们两个一起下到峡谷,因为我的雪靴抓地性表现出众,我顺利安全的到了谷底。清澈可爱的河水,就出现在眼前。强哥踏着厚厚的冰层,两步越过河去,我犹豫再三,抖抖的也过去了。我们沿着河岸走了没几步,就又没有路了,要到对岸去了。跟白龙江峡谷一样,徒步穿越峡谷,涉水是无法避免的。强哥通常采用跳远的方式过河,跳远是我的弱项,别指望我能跟一只兔子一样一步跳到对岸。仗着我的鞋子是防水的,我采用更多的是踏着浅滩的石头过河。就这样几个来回,河水越来越深,河面越来越宽。我们两个在最后一个拐弯的地方决定放弃上丹砂山,摇摇晃晃的踩着活动的长满水草的奇滑无比的圆石头,跟表演平衡木的运动员一样,张牙舞爪的过到河对岸,然后上岸了。 我无限遗憾的回望了一眼火焰山,红的仿佛炽热的火苗,簇簇的跳跃在河岸上,好吧,等着我,我明年会再来! 爬上公路,我们开车继续向上走。突然一条巨大的水道出现在路边,我兴奋了,大叫强哥赶紧停车。这是一条蜿蜒的纵深有50米的水道,极狭窄,可以想象血红的河水如何湍急的从里面咆哮着推搡着通过,猩红的舌头舔到水道,溅起冲天的红浪,然后一泻千里的冲进峡谷。 一切都在水道的岩壁上留下了血红的印记。 这河道,仿佛高强大院的森严宫殿,巍峨林立。赞叹着,我向上朔望,看到水道穿越公路,向上延伸。强哥一定要沿着水道向上爬山,他说,丹砂山没法陪你爬了,咱们就爬这座吧。我嫌这座山灰蒙蒙,长得也不帅,不太乐意,但是强哥不由分说就向山坳走去了。不得已,我只能跟上。 水流沉淀下来血红的泥浆已经龟裂成巨大的斑驳,跨越着斑驳,我们沿着水道继续辗转着向前。急转的水道十分狭窄,有些地方连脚都摆不平,到了大转也仅能容纳一个人转身,但是水道极深,几乎有3人高;突然发现前方横尸一死老鼠,我一声惨叫,强哥以为前方出现了什么野兽,慌慌张张举着一块石头就过来了,我兔跃着躲到他身后,捂着眼睛说:死老鼠~~~~他大笑着:我还以为什么呢!连那么高的悬崖都敢一个人爬的小丫头,看到一只死老鼠就怕成这样?一面把死老鼠拨到边上。我以为这仅仅只是个案,于是继续由我带路前进。没想到刚刚爬上一个土台,又惊见死老鼠们排成一条线,躺在水道上,我惨叫着差点掉下土台。这是咋了?老鼠们在这里阅兵典礼?然后集体自杀?而且这些老鼠不像本地的家鼠个子小小的,都长得巨大无比,估计是田鼠,风干也成了干尸,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哥把它们一一土葬之后,我才敢通过水道。(你看,这就是女人的依赖性。如果强哥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徒步爬山,我的反应应该是:突然一惊,眼皮一抖,然后镇定下来,绕开老鼠,继续冷静前进,绝对不会浪费体力惨叫;) 转了几个大弯,眼前突然出现一面巨大的峭壁,留有血红的水痕,你可以清楚的看到,曾经有一面血红的瀑布,挂在这面百米高的悬崖上。强哥说: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新疆这么缺水的地方,如今是不可能再有这么大的水。也许上古,这里的确一片汪洋。 离开水道,我们再度沿着山体向上爬去。别看这山长得普通,灰蒙蒙的,一脚踩下去,就会发现,山体表层是结了大约5厘米的一层灰壳,底下山体真正的色彩简直斑斓到出乎想象,每一个脚印的颜色都是不同的,第一步是白色的,第二步就变成了豆绿色,第三步突然变成鹅黄,第四步血红,第五步赭石,我的天,我跟在强哥身后的脚印,完全都傻了。可以想象,新疆是一个怎样矿产富饶的地方。随便路边找个山,一铲子下去,必有收获的。 我们爬了大约30分钟,我强烈抗议要求下山,之前的大运动已经消耗了我的体力,觉得有些累了,加上强哥穿着西服皮鞋,我不愿意他为了我继续这么踉跄着前进,加上他幻想仿佛会当凌绝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我爬过这么多山已经深刻明白,山永远比你想象的要高,尤其是你不了解的山,看着就是一小丘陵,结果越爬越高,仿佛永远就翻不过去了,我在鸣沙山就是这样活活在沙漠腹地挣扎了3个钟头。而到达颠峰的感受也远远不是别人文章里面描述的什么高潮体验。霍尔德-梅斯纳尔说:如果有人向你描述:到达珠穆朗玛峰顶峰的时候,他怎样的体验了人生高峰,根本就是扯淡!我深刻同意。当一切极限运动已经商业化,只要有钱,你就可以鼻子里面插上管子随便的上到海拔5000米,在熙熙攘攘的大本营气喘吁吁的留下若干照片,回家作为炫耀的资本,旅行,已经彻底丧失了它本来的魅力和意义。霍尔德-梅斯纳尔说他的高峰体验总是发生在他从悬崖上安全的活着回到出发地的时候,深刻感受到生命的尊严和力量。我也是一样,我的每一次高潮体验都在我探险回到安全地之后,当我从悬崖上最终翻上公路,当我从沙漠腹地挣扎着终于看到管理处搭建的小房子,当我终于从林立的丘陵中发现人类的坟墓,每当我确定我已经安全,终极的恐惧才会离开我,一系列复杂的高潮体验才会出现,我会微笑,大笑,或者沉默,甚至落泪。因为已经放松了,你才有力气想到表情;在危险的路上,我想我一定是表情严肃,专心致志,根本没功夫去体验,或者说就算体验了,也只有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你必须集中所有精力和注意力,来应付前方未知的困难,来判断每一步应当如何落脚,来认清你回程的线路。即使你到达了让你叹为观止的风景面前,你也不可能放开怀抱的感受和体验,因为你仍身在危险,你仍有50%的注意力集中在判断如何归程。而这深深的恐惧,才会在你终于回到安全之后,带给你汹涌的高潮体验——当你望着几乎无法想象的悬崖峭壁上自己留下的足迹的时候。而这,才是旅行的真正魅力所在。你必须了解自己,必须突破自己,必须感受恐惧,必须强迫自己,必须一个人,你才能和山,和水,和自然,和客观,和世界面对面,彼此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确信,自然是沉默的。它决不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对你开口,它决不会在嘈杂的音乐和啤酒面前对你呢喃,它有着无处不在,无法突破的威严。因此,你在珠峰,已经不可能再听到远山的呼唤,那里充斥着快门的咔查咔查,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和沉默着川流不息的游客。 珠穆朗玛已经不再绝世而立。 回到车上,我们先去二堡乡吃饭,已经下午5点了,要不是路上一个馕顶着,估计我已经饿得扁扁的了。我吃了一大盘好香的新疆拉条子,然后赶往吐屿沟村第七生产大队,强哥的姐姐家。天色已经黑了。 到达强哥姐姐的家。维族村庄,歪歪斜斜的土房子。强哥之前给我打了48针预防针——农村可脏了,你受不了。我说:啥农村我没去过?别来吓唬我!但是一进大门,我还是暗暗抽了一口冷气。这跟西北的农村可真不是一回事。 西北的农村,院子齐整,东西的堆放都井然有序,只有库房,因为防老鼠,所有的物品都悬挂在空中,包括一袋一袋的面粉种子,所以会有点吓人,好像穿越障碍赛一样,需要侧头弯腰抬腿撅着屁股,才能穿过这里去后院;后院也稍微有点乱,因为晒的葵花籽啦,地上一堆一堆的,麻雀就会来访,羊吃食的槽啦,(是用旧轮胎做的,剪开铺平,正正好好,有一定弧度,不会露出来,又够长,所有的羊都可以吃到,很有创意想法)加上驴子和羊还有鸡的排泄物。但是因为天气干燥,我觉得这个气味绝对没什么令人痛苦的,不像上海,天井养个鸡,可以一直臭到6楼;包括茅房,我觉得和藏族的一样,都属于我可以接受的范围;虽然寒冷的北风从茅房肆无忌惮的呼啸而过,基本你是不大可能象在城市一样怡然自得的在温暖的马桶圈上托着腮帮子想想心事,或者拿本一页之内起码出现48个“性”或者“房事”之类厕所文学读读来刺激一下排泄器官的;零下10度的温度之下,只要不想你的屁股被冻得都站不起来穿裤子,你就得迅捷的完成所有一系列动作;我的速度本来就惊人,每次和ex一同进入各自的男女厕所,必定是我等他,弄得他总是愤怒的问我:你到底脱裤子了没?在西北严寒的自然条件下,我更加是发挥得连东哥都瞠目结舌(他总以为女人会磨磨唧唧搞个半天)。但是从健康角度来说,只有农村恶劣的排泄环境才有利于健康,象城市一样,非得得上孟烟鹂那样严重的便秘,脱肛或者痔疮不可。 但是新疆的农家呢,房子衣里歪斜,大门破破烂烂,上下左右缝隙,我家狗狗可以穿行自如,都不用低头弯腰。院子一片狼藉,东西扔得到处都是,靠墙两口大锅熏得乌黑,鸡就在灶台上,院子里随意的做往返跑,寻找主食和零食。进了屋子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缓过来,依稀辨认出厅房里面有两张破沙发,再有没有其他像样的家具了,所有物品一律摆放在砖砌起来的平台上,两个小孩握着黑乎乎的桔子,正在努力的啃食;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去帮他们洗手。厅房里面是两间卧室,主卧里面有炕,镜子碎得只剩下最底下一条的大橱,以及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一个电视机,男孩子正趴在桌上直愣愣的看《西游记》;地上厚厚的垃圾;那个厕所,都谈不上所,也谈不上房,就是田里一块地,砌了一面墙,强哥带我去的时候,我反复跟他确认说:你肯定这里是厕所吗?我怎么没找到坑啊?强哥说:你就随便找个地方方便不就得了?我勉力在平地上方便了一下,然后用脚刨了些土盖上(这样就跟我家狗狗的方便方式十分接近了); 强哥的姐姐从床上爬起来,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肥硕身材和粗亮嗓门;姐夫长得极象王晶,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强哥招呼我洗手洗脸,然后我敷上面膜,一转身遇到姐夫,他吓得一愣,然后静静(那个寄养的5岁小女孩)就直接了当的指出:你戴着这个真像个鬼~姐夫忍不住哈哈大笑。 接下来大人们在外面烧菜煮饭,我就和两个小朋友在床上玩积木,打弹子,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后来我和浩子关于一个弹子的输赢争起来的时候,强哥走进来跟浩子说:她只有4岁,浩子,你让让她~气得我“啪”飞过去一块积木,正打在强哥胸口上,他应声倒地; 和孩子们在一起,你会觉得仿佛自己也做回小孩子。因为自己浅灰色的童年,我总在生命以后的时时刻刻试图弥补自己遗失的色差,所以很多时候,我喜欢撒娇,我喜欢被宠爱,我喜欢象小朋友一样赖在地上无理取闹,喜欢一切我在童年丢失的片断... ...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总是能够跟孩子,跟小动物产生共鸣,也许因为我们彼此能够发现自己原来是同类,只不过这个依然7岁的灵魂套在了已经28岁的沧桑外表之下,也许因为我们能在彼此身上找到存在性世界的反光,我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到天堂... ... 晚饭十分丰盛,满满一桌子菜,大盘鸡,麻辣鱼,凉拌粉皮,以及辣子肉片,每人面前一碗茶,一张煎饼,小孩子还有一个空碗,放没吃完的菜(当然了,我也是小孩子之一);那个煎饼卷起来之后韧性十足,简直能起到拔牙的效用,鸡肉那叫一个香,我真是好久好久不吃鸡了啊!我跟浩子两个啃了一堆骨头在面前,农村的孩子简直太能吃了,我是这天晚饭,没比上浩子吃的多,第二天的早饭,静静又比我多吃大半个馕,28岁的女人比不过5岁的小朋友,唉,捧块豆腐回家吧! 入夜,姐姐和姐夫帮我套被套,雪白蓬松的棉花被,睡得我那叫一个舒服,简直爽翻了,这辈子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被子!!!9斤的被子,盖在身上一点不觉得沉,还热得我伸出一个脚丫,这使得我多少有些复仇的快感。(跟ex分手之后,他问我要回当初他从家里拿过来的垫被,说是10斤的,是他们家里最好的一条被子,他妈妈舍不得,叫他一定要拿回去。当我把被子从床单下面整理出来打包等他来拿的时候,心痛是无法遏制的,仿佛抽走的不仅仅只是一条被子,还有更多更多根植很深的东西,被活生生拔出来,根须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一些温存的东西,你已经认同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突然不得不剖开皮肤取出来,血淋淋的,还要你微笑着递给他。) 次日起床之后,我教静静和浩子叠船,结果两个孩子迷得连上课都不想去了,强哥敲了一下我的头说:都是你害的。 吃过早饭的馕和黄豆芽还有大盘鸡,我们告别了强哥的姐姐,带着一大包葡萄干,踏上回家的路途;

新游记——交河故城

12/7 这天从强哥姐姐家里出来,已经是11点了,我们说好了是返回鄯善的。然后我搭班车再上吐鲁番,下午去交河故城。 车子开在路上,一边是天山,一边是火焰山; 强哥放着王容唱的:我是芙蓉姐夫,每天每夜想哭,老婆长得象猪,还有男人追逐;我大笑着,这有些象滇藏线上在盛黑的车子里面了;音乐可以调整心情,也可以阻隔思考;如果我在车上默不做声的思考,强哥就会问我:怎么了?不高兴了?或者:想家了?因为通常我不是不停嘴的说话,就是嘻嘻哈哈的。强哥老是说:城里的姑娘就是爱笑,跟乡下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他还总结出一系列的不同,比方老是说城里的姑娘骨头软,因为他可以随意的把我的拇指扳到90度斜角,我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蜷成一个球,如此种种; 强哥到底几岁,最后我也没有弄清楚,但是强哥的媳妇跟我的妹妹一样大,属鸡的,他们结婚已经8年多了,儿子7半岁已经上二年级了。他的媳妇是18岁从江苏老家嫁过来的。移民在新疆的江苏人,依然保持着如果娶媳妇,还得不远万里,翻山越岭的回老家,经过人家介绍,去相亲,一个月后,结婚,然后带着媳妇回到新疆;而他们的口音也依然保持着山东味道的乡音,听惯了西北口音,跟强哥说话的时候,我老是要啊?啊?的问上三四遍,他们的饮食也保持着老家摊煎饼,面食饼食之类;他们虽然出生在新疆,从来不和维族人打交道,小孩子都不相往来,彼此的语言也是各说各的,强哥说简单的词汇,他才可以听懂一些;如果是移民的上海人,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 你看,对于我,婚姻是人生最重大的一次选择。在沉重面前,我双手颤抖,几乎不敢去思考:这个男人你要嫁吗?而这里,却随意的令人瞠目结舌。强哥说,有时,他的车子会拉上维丫头,两个人在车上聊天,聊着聊着,强哥会问:咱俩结婚吧?维丫头想了一想说:行。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聊天,一个女人便可以决定以后几十年的人生,是否就要相伴着度过,我觉得不可思议。以后的夜晚,我常会思考这个问题,究竟是我小题大做,还是她们太漫不经心?是我们对婚姻的定义不同,还是我要的太多?多到也许已经超越了婚姻的范畴,这世上原来并没有一个王子可以给我幸福。我们面对的世界选择太多,多到你觉得自己仿佛在目前这个点上倾斜了0.1度,以后的人生,便会差之千里,于是你战战兢兢,你思虑重重,渐渐的,要什么不要什么都变成了神经质的应激反应;从乌鲁木齐回上海的飞机上,和坐在我边上的巴基斯坦人聊天,他说他的国度依然保持着父母之命的婚姻缔结方式,由双方父母来接触安排决定,然后男女双方相亲认识,短暂交谈之后,便结婚;自由恋爱是不存在的,我有些遗憾的说:那样人生不是缺少了巨大的乐趣吗?他淡然的笑着说:我们把乐趣延后到了婚姻生活中。在纷繁复杂的今天,巴基斯坦的离婚率几乎是0;你是有亿万种可能性爱上亿万个不同的人的,但是如果你自己选择,你通常过多听从了荷尔蒙的本能选择,而忽略了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稳定维系的因素,而父母的选择则是对婚姻的选择,他们考虑更多比方双方背景是否接近,也就是门当户对,这也就决定了在以后漫长的婚姻生活中两人共鸣的多少,因为相似的成长背景和经历总是更加彼此谅解和沟通;而这种对待婚姻的严肃态度也决定了在矛盾产生的时候,你是致力于解决问题,还是致力于吵架吵到不可收拾; 还有就是对待性的态度;不得不说,这次的新疆之行,几乎让我颠覆式的对中国的性观念来了一个重新认识。 我总以为,只有在上海这样的花花世界,才有女人站在街头,40-80元一次的出卖自己的身体;虽然在日喀则我都已经见到卖笑的女子在粉红色的洗头房里面搓麻将,但是我总以为,那只是提供给出差在外的生意人的。在家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们,依然保持着传统中国男人的特质,谨慎而羞涩的对待性。 我错了。 在新疆,在鄯善这样的小县城里面。强哥可以随意的在街上向我指出哪个是小姐,我有些诧异的说:人家脸上又没有写着小姐两个字,你怎么知道?他说,太普遍了。如果在街上,一个30-40岁的男人和一个漂亮年轻的女人走在一起,那女人一定是小姐。因为单位派在这里长期出差的男人们,有时包养,有时合伙包养女人,2000一个月。甚至连农村也开始有性交易,在煤矿附近,总有些村子,有女人专门为煤矿工人提供服务,就跟夫妻生活没什么两样,帮你烧饭,洗衣服,然后晚上陪你睡觉,你一个月给500就行了。当然了,相貌是不能挑的。我,无语了。 究竟是什么?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究竟是中国男人被压抑太久的性,突然爆发,造成了巨大广阔的皮肉市场,从而使得千万妇女前赴后继的穿的弹眼落睛,面无表情的坐在洗头房里面;还是太多花枝招展的女人明码标价的列在橱窗,你只需要几包香烟钱便可以在回家之前,先转个弯去街角爽一下,诱惑着男人前行着去做尝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的中国人已经丧失了几千年来祖宗用尺子抽打着手掌教你的礼义廉耻,甚至这随便已经感染了最淳朴的农民。 好了不再扯开去说大道理了,回头接着说我的旅行: 开着开着,眼前一个收费站,葡萄沟到了。嗯?我们不是回鄯善吗?怎么到葡萄沟了?强哥对我笑笑说:用车子直接送你过来,你也省得背着包跑来跑去了,晚上你可以直接上乌鲁木齐,到了你朋友那边,我也放心一点。 我可爱的实在得有些自说自话的强哥啊~ 到了吐鲁番,我们直奔交河故城。强哥有些紧张,他忘记带驾照了,看见交警就有点哆嗦。 到了交河故城,门票40,强哥说:我不进去了,你慢慢玩吧。12点半,我进入交河。 整个交河故城就像一艘航空母舰,环城绕着河流,高大的城墙就像坚硬高耸的舰体;这就让我忍不住联想到母体,所以我称交河为:她。 交河故城和高昌故城是不同的,高昌几乎没有再剩下什么,但是交河保存得很好,所有生活的痕迹,你都可以从街角巷头,从佛龛灶上,从墙头壁上找到。走在这样一个空落落毁于战火的故城的心情是复杂的... ... 走到官署地,有一片婴儿坟,注释说:究竟为什么会在官署地集中埋葬这么多婴儿至今是史学家没有解开的迷;我却突然想到一个解释:交河古称车师国,这和《西游记》里面提到的车迟国发音十分接近,而我们都知道,车迟国发生了什么故事:国王要长生不老,所以抓了婴儿要吃他们的心肝,多亏了唐僧和孙悟空,才救了这些小孩一命;是不是就是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而西行的玄奘路过此地,感化了国王(当然了,也不可能再拯救那些已经为此送了性命的婴儿),回到中原之后,他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而吴承恩就添油加醋的塑造了车迟国的故事呢?我自己觉得很有道理,同志们看呢? 整个车师国,最巍峨的建筑并非王宫,而是寺庙,由此可见佛教东传的强大力量,几乎家家户户都设有佛龛,还不止一个,香烟缭绕的善男信女,曾经就在这片土地上忙忙碌碌,建造起了距今千年令人叹为观止的庞大复杂的城市体系。 从交河出来,已经下午3点半,我的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乱抗议,找到正在车里睡得稀里糊涂的强哥,赶紧吃饭去。一公斤红烧羊肉,一碗汤饭,吃得我满嘴流油; 因为强哥没带驾照,我想还是陪他回鄯善,这样万一路上抓住了,有个游客在,也不至于扣他的车辆。 途径苏公塔,我们踏上回鄯善的路途。太阳终于出来了,我已经多少天没有看到阳光了?硕大透明的夕阳悬挂在天山上,娇艳得令人心疼。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啊!只可惜我的相机设备太差,没有办法把这柔媚留在SD卡上,只能留在我的脑海和记忆了吧。 回到鄯善,强哥交车。两天加上一个晚上,光是指标就要交250,他问我要了260,我知道,那10元是加气的钱。之前他也问我要了100,我知道是路上加油,还有买路费的钱,加上5公斤的葡萄干他也是找人收来的,他也得给人家钱,他自己是没有为此赚我的钱;晚上他离开我的宾馆,又问我要了40,他要去网吧,还要吃点东西,这3天几乎没有收入呢。虽然我知道强哥这三天几乎就是义务劳动的陪着我,但是400个大洋的巨大开销还是让我心痛不已,想想原本说好的只不过210元,还是让我讴了半天。这个老实人,他也没有赚,我却还是心疼啊。 第二天,起床之后整理装备,11点结帐离开招待所,在边上吃牛肉面,给强哥发了短消息,他坚持还是要过来送我。就这么几步路,就怕我走不到车站似的。 买好12点去乌鲁木齐的车票,强哥一定要我上个厕所,他说路上4小时,而且沿途的厕所脏,他坚持着,开车带我去全鄯善最干净的厕所,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去方了一小便; 可爱的强哥啊,他在竭尽他所有能力对我好,让我舒服,让我快乐。我上了车,他还计算着时间给我短消息,说差不多到沿途有风车的地方了,你可以看一下啊。 在车上,我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一片白茫茫,天寒地冻的乌鲁木齐。我来了~ 三点半,提前半小时到达了乌鲁木齐。是不是路上冰滑的? 我和冰冰说好4点他来车站接我,这个时间显然早了,我背好行李,又收到强哥的短消息,他说乌市小偷多,要小心自己的包包。好吧,这么一来,我倒有些紧张了,加上天气太冷,一轮苍白的仿佛月亮一样的太阳挂在灰蒙蒙的天上,我决定找个饭店进去坐着等冰冰。 吃了一盘巨难吃的抓饭,冰冰来了。他进门就替我服了饭钱,然后背起了我的大行囊。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让我先进去。啊,又感受到上海男人的体贴了,真好! 他说:我们直接回家,你先洗个澡,洗洗衣服。 盼着洗澡好久了啊~~~~ 冰冰和Julee,马彦三个上海人一起住在乌市市中心的三室一厅的房间里。冰冰把他的房间让给我,自己睡到客厅里面。到了这里,我就仿佛回到了上海。 晚上,我们去吃金花。就是5姐妹开的一家饭店,饭菜及其便宜,4个人,4个菜,四碗饭,他们吃完之后,我把所有菜都掳到自己饭碗里面,Julee担心的看着我说:你还要不?显然我的饭量吓到了她。 饭后,我们出门吃冷饮。这里卖冷饮都不用冰柜,就直接推一个板车,一个一个盒子里面塞着冰棍,零下十几度,比冰箱冷冻室还冷,你根本不用担心会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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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新游记 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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