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何司机带我们到攀枝花乡去参观土司衙署,要不然我们就会错过了那场长街盛宴。 土司署前有一大块平地,据说是当年练兵的地方,现在则是村子里活动的广场。我们从土司署出来的时候,看到广场上有哈尼族的男女们在练习歌舞,他们有穿着民族盛装的,也有衣着简单刚从田里忙完农活过来的,一台录音机反复放着舞蹈的音乐,他们则伴着音乐起舞,步法简单却极有节奏感,时不时变换位置富于变化,我们在旁看得津津有味,很想也参与进去。何司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乐滋滋地说我们真是好运气,原来今天下午保山的苦笋寨要举行长龙宴,晚上还有各个寨子参加的歌舞比赛,所以攀枝花的队伍正在排练。 根据哈尼族的历法,十月为岁首,“十月年”是最为重要的节日,此时,梯田里的水刚好放满,须浸泡一段时间之后才利于耕作,因而这一段时间也是一年之中哈尼族人最为轻闲的日子。哈尼族人会在这段时间内选择吉日,举办“长龙宴”。此时村寨中外出的人会回到家中,每一个哈尼族人都会换上只在节庆活动中才会穿着的盛装,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他们心目中最为美好的菜肴,然后放置到村寨中最大的一条道路当中,与乡邻共同分享。这是一个哈尼族忘却艰辛、抹去汗水、企盼来年丰收的盛大喜庆节日。 据离新街县城一百多公里的俄扎乡哈播村,村大人多,“长龙宴”是元阳县乃至整个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规模最大也最具代表性的,听说二百多张桌子沿街排开,盛况空前,不过一般节日是在12月中下旬,我们当然是赶不上的。这次能够碰巧赶上苦笋寨的节日盛宴,着实是喜出望外的消息,兴奋的我们几乎跳了起来,催促着何司机赶快带我们去参加。 苦笋寨在一个山坳里,老虎嘴梯田向前几百米的斜坡上去,绕过梯田集结起来的田坝就到村口,村口有古老的大树,还有石碑铭刻着村里子定下的规矩和守则。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但是村子里的操场上已经摆满了桌椅,每一桌都是整齐地摆了八个菜,有豆芽、鸡肉之类的,村民身着节日盛装,老老少少都开开心心地喝酒吃饭,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还热情地邀请我们入席一同吃饭,无论是谁,无论是否认识,今天都是他们尊贵的客人。身处这个环境,我根本顾不上吃饭,手拿相机捕捉任何一个难得的镜头,哈尼人的快乐、兴奋、质朴、羞涩和热情,他们的欢歌和美酒……,忙了一阵下来,看到伙伴们已经坐下吃饭了,我给他们拍照,一个哈尼姑娘要求我给她单独拍照。她名叫作玉华,今年16岁,对于我们,既好奇又怕羞,她央求我一定要把相片寄给她,我郑重地对她承诺了几次她才放心。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们暂时离开寨子去看老虎嘴梯田的日落,况且晚上才开始歌舞表演,时间上来得及。离开的时候,玉华从后面赶上来,往我手里放了两个染色的鸡蛋,红色的和紫色的,低头笑着又回到寨子里去了,何司机笑笑说:“这是龙蛋,是专门送给尊贵的客人的。”,我望着玉华的背影,已经盼望着尽快回来参加她们的歌舞。 老虎嘴的是观赏或拍摄梯田的绝好地方,站在岩石上,崖壁下面的梯田尽收眼底。这里的梯田最出名的要算“梯田骏马”,因有一部分梯田像一匹在云上驰骋的骏马而出名,也有人说可以看到九匹马,我就欠缺一些慧眼,看来看去只看到三匹,还真的形神俱似,哈尼人可能没想到无心耕耘出来的梯田竟然也变成了艺术画作吧。 再回到苦笋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操场上密密麻麻坐满了村民和来自其他村寨的哈尼人,我们正在发愁找不到地方落脚,又遇到玉华,她跑回家给我们搬来两条长凳,大伙就可以坐下来舒舒服服地欣赏演出了。节目开始前是烟花表演,当然比不上城市里的烟火辉煌,可每一声炮响,村民们仰头向上,期盼的眼神和快乐的笑让人难忘。 玉华告诉我,她自己在南沙镇上做保姆,经常是一年才回家一次,而这样的宴会每年也就是一次,所以大家都特别期盼和高兴。我问她为什麽没有继续读书,她摇摇头说不喜欢读书,做保姆也挺好的,每个月能赚到160元钱,希望以后可以到省城昆明去,听说那里是个特别好的地方…… 天上飘起了细雨,雨点霏霏不能阻挡哈尼人的热情,操场上的村民在昏暗的灯光下载歌载舞,心里怀着对未来的期望,我坐在远处看不清他们的服装和表情,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愉悦和满足,容易满足的心总是更容易快乐,我为这份快乐所感染,如此难忘,苦笋寨美好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