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轮车 我的童年是在一座山头长大的。我记忆中的地型是很多的山头,周边的单位几乎都是占山为王式的分布:林机厂、轴承厂、氮肥厂、卫校、二车队和我们家在的煤田都是各占一个山头,每个相邻的单位都相距一公里左右。再旁边就是山脚下,又散落着不规则的农村,村里较高的坳地是水塘,周围是菜地、竹林、桉树林。难得的平地我们叫坝子全是农田,就连缓坡地带都是一层层的梯田,当地的农民伯伯修梯田的水平都非常高,即能保证足够的面积耕种,又能让交通四通八达,并且毫无规律可寻,水渠和梯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那块田需要水只要挖开一段田埂就成。直到今天我还没法了解他们是以什么标准来划分的。 煤田的社区从山头一直延伸到山脚,山头是工作区,山腰是生活区,以下是居住区,周围用砖墙围砌而成的围墙,围墙是逐渐砌成的可以从用料上看出――一段用青砖,一段用红转。整个外轮廓象一把斜靠在山上的一把手枪,枪把是居住区;枪管是汽车队、化验室和修配厂;枪机的位置是办公区、医务所、单身宿舍区。保险的位置是篮球场、食堂、小卖部、工会等;扳机是小学校;我的家在枪把的下方,离学校很近,往往打预备铃再出家门也不会迟到。枪把和扳机之间是一条纵贯山头和山脚的中央大路,一条很陡的大坡路。小的时候总觉得这条路很长、很费劲,后来长大后回家再走过这条路时并没发现童年时的费劲,也许小时候步子小,再加上心急才感到又长又累。 煤田的工作是完成国家指派的勘探任务,包括对地下的勘探。所以要有机床修理和加工一些钻机设备,而机床上经常用到碗口大小的轴承,当轴承老化后需要更换,换下来的轴承就成为我们制造滑轮车的主要材料,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图纸(现在想起来还真应该调查清楚授予一个什么奖什么的)。好像我记事开始就是这种样子。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构成车身,一端用一根稍长出车身的一块方木固定在车身的末端成为后轴,后轴的两端削成圆柱型刚好容下轴承的内径,并加入铁钉一类的固定物;车身的另一端在前端正中打孔固定另一块长板长板两端超出车宽15公分左右,成为方向板,方向板的下方再固定一个轴承,成为导向轮。车身后方再钉上一个刹车皮碗作为座位,有车身长的还装上了两个皮碗,用作载客。玩法基本上三种:一种单膝跪下,手握方向把,另一条腿蹬地获得前进的动力,在平地灵活的转圈。另一种是一人坐下,用脚控制方向;另一人在后用力推行,累了换人再继续游戏。最后一种也是最刺激的一种是冲大坡。社区的中央大道就最适合。 我们家的滑轮车是全队最重的一辆,因为老爸认为要我和弟弟俩在游戏中锻炼身体。就像曾经给我们两兄弟做的铁环一样,直径达一厘米的钢筋制作的铁环想要滚动起来着实费力,我们常常为了跟上小伙伴把八号铁丝制作的铁环勾弄弯。噪音也是最大的,也很不灵活,常常让小伙伴们笑话,但我一直认为我们的铁环声音是最好听的,象大排量的汽车和小排量的汽车之间的声音一样区别于其他小伙伴们。而且工艺也区别于其他小伙伴,焊缝打理得很干净,不仔细看找不着,整体滚圆滚圆的,环上还加上几个垫圈跑起来发出音乐般的噪音。妈妈老说老爸的手艺傻大黑粗,老爸总是笑着说:东西还是牢靠一点的好。这一点在实践中得到检验,并且经受住了考验,从高空扔下只会蹦得老高,从不变形。其他小伙伴的不是瓢了就是椭了。就我而言,我认为老爸受苏联产品影响很深,掌握了精髓:简单、实用、可靠。这一理论无疑也用到了滑轮车上:车身是厚实的松木板制成,其余的部件是坚硬的梨木为原料。我对比了一下其他小伙伴的车发现他们的工艺还停留在铁钉固定阶段,而老爸制造已经到了使用螺栓固定阶段。这在多年以后我们搜家时找到滑板车,它依旧能够灵活的运转时证实了它的前瞻性。但是在当时这辆车是最重的要把这辆车运到坡顶时永远是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心里只是埋怨老爸造车不够人性化。 滑板车最壮观的景象是十几辆车从高坡排成一列,盘出大Z字蜿蜒滑下。有时车速不同时就很容易发生撞车,乱拐的情况。当然轴承摩擦水泥地面的声响也是很雄壮的。和着滚滚的车轮声每个人显示着个人技术,直冲下坡,直到速度快得危险时才拐入房前的小路上;左右扭着绕着Z字,享受着搬车辛苦换来的乐趣,从坡顶的医务室出发不远处就可以拐进单身宿舍区借以减缓下坡的速度,接着掉头再上大道继续向下冲,坡段较长的划Z字减速,快到篮球场时直冲下去,在高速时一头扎入球场,进入球场冲力未减还可以穿行篮球架,考验个人驾驶技术。真正的考验不是技术,是车的质量。在高速的情况下突然变向,由于离心力的作用轴承很容易脱落,接下来就是人仰马翻。往往顾不得检查自己是否受伤,跳起来就追“轮胎”,因为此时的“轮胎”仍然高速向坡下滚去,抢救不及时“轮胎”会最终跌入大道两侧的一米宽的大排水沟里。每次见到这种情况,我和弟弟总是在大声笑着,学着他们翻车时的模样。由于总有“爆胎”发生,伙伴们都练就了修理的技术,掏出钉子,捡来砖头,几下搞定,接着加入滑轮车大队。除了及时的修理,我们也经常“保养”。大家滑着车来到汽车队寻找黄油,用树枝挑着黄油抹入轴承中,有心急的干脆用手指挑着黄油抹,再转动几圈,使黄油充分进入轴承中,最后满意的把手在身上胡乱揩揩继续冲坡。刚加油的滑轮车机动性能好极了,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也与以往不同。凡事都有好坏,机械性能是好了,可单人滑车时裤脚总是沾满了黑黑的黄油,免不了遭到家长们的“训斥”和“毒打”。之后又把父母的管教抛到脑后,继续投入火热的滑轮车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