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写高原日记了,不是因为俗世、不是因为习惯更不是因为久居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深陷、深陷这一片宁静的土地。她每天都在感动我,11个月了。我想这是唯一让我挚爱至今的土地;挚爱的草甸、湖泊和峡谷。 一个月前,中央台的记者来采访问:“你相信人间真的有香格里拉吗?” “如果有,就在这里!”我这样回答他。 到这里来的客人都在说丽江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城市。甚至被一位诗人戏谑为春天的动物园。唯有这里,唯有香格里拉还有这样一份难得的宁静。‘也怕五年后十年后的香格里拉也会变成另外的模样?’ 我说不会的,这里终有一天会成为德国卡塞尔一样的艺术之都。为什么,因为这里有这样一群为了本性为了艺术会舍弃一切的人。
香格里拉,你这座让我迷醉的古城啊!上海企业家朋友李俊带着女儿在这里呆了一周。走的时候恋恋不舍,跟我抱了又抱说:“田勇,我每天都仿佛生活在梦幻中啊!我要回来,我要回家啊!”来自以色列的YONI和INBAL凌晨告别的时候用泪水给我留下了诗句: “When I arrived I was crying I knew that I will leave When I left I was laughing I felt that I have stayed” 我不知道我此刻在说些什么,我问香港的一位姐姐为什么喜欢这里?她深沉地回答说: “在香港我做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却迷失了自己,这一次让我做一回自己不行吗?” 来自温州的25岁女孩墨墨说,一年有四次我去看梅里雪山看卡瓦格博是我背着在巴黎死去的父亲的灵魂来的。终有一天我会匍匐在这白门里,会微笑着死,跟父亲一起!
今天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也许想让内地关心我的朋友知道并理解我现在的生活罢。上周跟上海的志愿者王丽到一个叫纳帕的距离香格里拉只有不到三十公里的村子。两百口人最高的文化程度仅为小学四年级一位叫安吾的藏民。他们的生存方式就是到村后的原始森林里砍下几百甚至千岁的古松、杉木卖到市场上换钱。是王丽用了三年的时间投入了几十万开发旅游资源、扩建学校等举措改变了当地藏人的面貌。 那天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子的卓玛一个个哭泣着跟她拥抱送一份最珍贵的礼物。每一位的娘娘和奶奶也在哭泣。一条条洁白的哈达披在她的肩上。最后她们几乎跳了通宵的舞唱通宵的歌为她送行。我为上海有这样大爱的姑娘而感动。当我上去跟她拥抱的时候才知道她左手是假肢,那一刻除了泪水,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敬意! 一周前在惊世的梅里雪山脚下七十多位游客点起篝火一起朗诵我的诗歌《玛吉阿米》,当他们用电话现场传给我听时,我整夜无法入眠。第二日就有五名游客奔波而来见一下它的原创作者。
香格里拉啊,神奇的香格里拉。那一天,上海的影视导演蚊子和北京影视剧中心的导演郭雁斌及编剧一起去大宝寺朝拜!雨水洇洇,我却说只要你们虔诚天会开的。哪相信随口说出的话竟然成了事实;回来的路上他们两次要求到车外看看美丽的草原,我没有作声,却突然间要求司机在一个有白塔的路口急停下来,大家刚喊了两嗓子,天宇竟然洞开了个7--8米的口子,把哈巴雪山的主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不约而同地我们跪下了双膝------
再说前日的水葬,水葬师格巴老人已经砍了55具尸体了,再有5具他就歇手不干了。那是个车祸死去的九岁孩子,我们站在四米开外的地方。看到老人如此地从容;把叠柔成羊水里婴儿状的尸体取出坐棺,解尸、涂面粉、洒青稞酒、抛肢块。所有送行的人没有流下一滴泪水。金沙江的鱼蜂拥浮出------ 是的,我也没有了泪水。这样一场回归再自然不过。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肉体就是肉体,重生的也将会灭亡。 也许骨子里我就属于高原属于藏区,整个城市的人都给我微笑叫我老师尊崇我这个汉地来的人。他们不食江鱼我找到了答案、这里的喜鹊和乌鸦那么大的个头,我也在天葬台边找到了答案。无须恐惧和惊慌,一切都是自然的。一些客人到这里会有高原反应,我说当然有,为什么没有?到达这人类最后的家园总会要付出啊! 说到这里我有些累了。在这里写的文章宁静了许多,内地人非常喜欢。默默说多发些文章吧!我说那是过去的我了,发不发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感受,是我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说来有些意思,几乎每天都有失恋的全国各地的女孩子到这里来。看到她们痛苦的样子,我只有发笑。最后她们也深深地恋上了香格里拉。更有意思地是很多的女孩开始爱上了我们这里长的像男孩子的服务员央宗卓玛,她们跟她拥抱、亲热跟她住在一起。孰不知道卓玛在古城里还有两个藏族女朋友的。 昨天深圳的谷雪儿来了。她要拍一部叫《最后的大东巴》的纪录片,要步行十几天才能进入那个叫娥亚的原始村子。我为她而感动。她作词的《香格里拉》有多少人在传唱啊!
德荣藏区的只有16岁的贡却丁真活佛说:“车子离开家的那刻,面对那么多的陌生信众跪在面前,面对那么多投过来的哈达,坐在车子里的他最想看到的是自己母亲的身影啊!”是的,母亲是个小学老师,他也只是个孩子,一下子成了众人景仰的活佛他不知道将来的路是什么样子。他在翁佳寺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告诉他不要回家。他不明白,最后懂得是母亲怕看见流泪的活佛面容啊!不久他的双胞胎弟弟也成了活佛。真的,我看见他的父母眼里没有了泪花。
香格里拉,我魂牵梦萦的圣地!我知道我今生无法离开你半步。内地来的朋友问我什么时候回啊!我本没有出处又将要回到哪里呢!朋友无语。 tianyongxue@yahoo.com.cn读田勇的诗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