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说 西 溪

逛了回西溪，算是对湿地，有了个概念，并由此及彼，联想开去，湿地&气候，湿地&人类，湿地&生物，湿地&生命，湿地&发展，……几乎漫无边际。其实，西溪那地方，不过只是个，原态水乡而已。

时光回流，三十多年前，曾下乡学农，所去的地方，和西溪相比，可谓如出一辙。一样的水塘，一样的河埠，一样的茅草，一样的石路，一样的瓦房，一样的矮门，就连那些，围着的栅栏，门前的晒场，场边的水井，也几无差池。

想想也是，同是江南，同是水乡，相似之处，自不会少。河道蜿蜒，水洼连片，草木丛生，村舍散布；凡乡间农舍，亦乌青的瓦，雪白的墙，或掩隐在，葱郁绿色里；或倒影于，清静水面上，几分自在，几分神驰。

一般的住家，或是房前，或是屋后，总存几株老树，总见一泓活水，如欲赶集进城，总先想到找船。与宅相伴的，基本上都是，一行竹篱，一块晒场，一口水井，一哇菜地，一片竹园，一个猪圈，末了一溜石阶，直达水边。

今天的西溪，在建公园时，重点保留了，这番独特的，典型乡村景观：门前垂柳，屋后纳竹，碎石铺路，条石筑桥；临河的滩地，则以矮篱代墙，隔出一块绿色，而那篱笆里，就是菜园了。

在农舍改建的，水乡民俗馆里，还以农家原物，还原了一场，典型农家生活：堂屋、卧房、灶间、谷仓，一应俱全；年画、八仙桌、长条凳、靠背椅，各占其位；茶具、瓷罐、瓦罐，以及雕花座钟、竹壳热水瓶、马灯、农具等等，也各有归所；……乡居生活点滴，一一赫然眼前，令人既熟且生。

时间的指针，似乎在一瞬间，被拨回到了，三四十年前，某个春日上午，这一家的人，此时恰好外出，只有那些物件，正在默默等待，姗姗的来客。

西溪民俗里，最别有风情的，要数婚庆中，迎亲的方式了。娶亲的花轿，不是以人抬，而是用船载，两条木船，比肩而行，一条载大花轿，一条载送亲人，外加吹打乐手，一路吹吹打打，循着河道逶行。

实话实说，整个婚俗里，除这一幕外，其他的如梳妆上轿、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之类，和在别处所见，没有太大差别，惟有船载花轿，确实第一次见。细细一想，许是水乡多河，陆路曲折迂回，因此改走水上，也许既便且捷。

湿地公园深处，有条河渚老街，看那房屋布局，似原即街市，或是村内集市。沿街的房子，大部是平房，也有若干楼房，咋见某房墙脚，还有块石碑，象是昔日，奠基之石，碑上文字，竟现光绪字样，想来这房子，或还有些掌故。

不管由来如何，现经改造后，所有的房屋，一概辟为店肆，或售手工制品，或卖小吃点心，或设餐座茶饮，熙熙攘攘，人进人出的，生意好不红火，俨然一派，乡间集市光景。           

最难得的是，为修复生态，湿地公园内，专辟一个区域，决堤引流，蓄水还塘，重现泥沼，复育芦草。在这个地方，除了迂回水道，以及连片滩塘，旱路几乎全无，如欲趟佯其间，除摇橹驾舟外，别无他择。

据说这区域，仅两类人可入，一是工作人员，二是科研人员，因人迹罕至，每到春秋季节，大量迁徙侯鸟，便来此歇脚，顺便觅食打尖。侯鸟捎来了，各类植物种子，籍此落脚生根，进而繁衍成丛。

漫步西溪园内，河不论宽窄，一概曲曲弯弯；树不论高矮，一概郁郁盛盛；岸不论陡缓，一概茂茂密密；大树的梢端，大大小小鸟巢，几乎随见；各河港汊口，长长短短石桥，各领风骚。

整个湿地园内，自然景观丰富，人文景观也多，如泊菴、西溪草堂、西溪水阁、西溪梅墅、梅竹山庄、秋雪庵等，有的本已在此，有的它处迁来，但不管怎样，究起它们由来，都有一番故事，继而可再引出，若干历史人物。然而，历史早已揭过，今天再来重拾，更多也就是，作为观赏之余，闲聊话题而已。

常常想起，人与自然，怎样才算和谐，走了遭西溪，似有所得，又似更迷糊。有人说，西溪的一切，也只是人造，此话的确不缪，但深究下去，却并不尽然。西溪的人造，不是改地换天，不是易河移山，而是尽去雕琢，而是顺其自然。如此之人造，在当今时世，显然不是太多，而是实在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