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8 甜水海新兵站-K610工区—K672无名垭口(海拔5193)-死人沟( K676,海拔5150),里程:74km 活人都去死人沟 这几天已经行走于世界海拔最高公路的最高海拔路段。据悉,从昨天的红柳滩到明天的松西乡路段,大约240公里是彻底的无人区,冬季气温达零下40℃,氧气含量只有内陆地区的44%,平均海拔超过5000。 忘了从哪天开始,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擦鼻涕,谁知道哪来这么多鼻涕,鼻涕发黄带血,鼻孔里还全是干瘪的血块,问了骑友都是这种情况,这才放心。骑上车屁股还是疼,有鲜红血迹,想给专门看痔疮的连襟打个电话咨询,想想算了,就算是痔疮,这地方也买不到药;颈椎越骑越凉,刺痛处如小针叮扎,痛不可忍时就喷些云南白药,一天要喷多次,喷到药也不管用。不过今天还好,起床时头不像昨天那么疼,看来我在慢慢适应高原的骑行环境。 今天的目标是泉水沟,还是用它那个让人销魂的名字吧,死人沟。据说当年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在那里宿营,结果第二天全部缺氧而死。骑行新藏线的三大乐事“死人沟里睡一觉,界山达坂撒泡尿,班公湖里洗个澡”,第一件就将发生在今天晚上的死人沟,我们以一种作死的心期待着。 每天重复同样的动作,起床,上厕所,吃药,吃饭,整装,出门,一路俩车轮,滚啊滚向前。空气透明,阳光炸裂,毫不吝啬又毫不掩饰地给了这片土地。地上延伸的是黑色的柏油路,像黑色的缎子,一眼望不到头;拐弯再加一眼,还是望不到头。这样的路拿到内地也堪称标杆,如果让路烂时走这条线的骑友们看到还不羡慕得要死。拽着缎子跑,车轮的黑色橡胶外胎与粗糙的黑色路面摩擦,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与路基平行延伸的是黄裸色的戈壁,间或有些青中带黄的草皮,虽则少,远远望去,一片片嫩如麦芽,为这粗砺的荒凉抹上一层睡梦般的温柔。戈壁滩上竖立着黑色线杆,与黑色的大道并行,像音阶,由长到短,逐渐减弱着,顺着长路唱向远方。在这五千海拔的高原,两边的山仿佛也降下了高度收起了峥嵘,平滑如起伏的丘陵,中间裸露着嶙峋的石头,褐色地突显着。白云连成了片,连成片好像让她们走了很长的路累着了,静静地歇息于蓝色的天空;也有撕扯开的,撕得薄如透明的羽毛,那么轻柔,呵一口气就能弹化成丝。 连续缓坡,云的颜色慢慢变暗,堆积越来越厚越来越大,渐渐地把天空遮得满满当当。蓝色的天空不见了,路边及时地出现一个蓝色的湖,悠闲地走着两只矫健的藏羚羊,你看他们,他们也看你,漫不经心。再往前又是一片巨大水域,波光荡漾,水色变幻,拍岸无声。 毕竟遮不住,已而乌云四散。些许雨丝后的天空如刚刚擦洗过,恢复了她最天然的色彩,宝石蓝。 这么美的地方,轻易地拽住了我的脚步。谁也不想太快地从这张画中滑过,坐会躺会,看看天,玩个自拍,也不觉得累。骑行西藏,骑友们说是身体下地狱,眼睛进天堂。我这还没下地狱,眼睛就进了天堂,赚到了! 傍晚6点轻松赶到死人沟。海拔5100的死人沟,已经有人在吸着氧,但死人沟的傍晚,群鸦乱舞,风光绝美。 晚上扎营在死人沟的湖边,意外地见到了在叶城火车站认识的小金,他昨天到的,高反高烧,营扎在湖边,已经昏睡一天。 比起小金,我的高反还真算不上什么。看到小金,我才知道什么叫霜打的茄子。比在叶城初次见到时憔悴了不少,胖脸不光更黑了,发烧后泛着暗红,嘴唇干得暴起了皮,眼皮抬不起来,时而咳嗽几声,瑟瑟发抖。兵站的战士给他联系好了明天的车,一早送他去日土,这里的条件根本无法对他实行救助。 石河子车队的骑友也来了。边扎营边大雨,继而是冰雹,冷到双手僵硬。湖水收起旖旎,天空一片昏暗,阴森可怖。雨下得太大,只扎好了老刘的双人帐篷。车子淋在外面,把行李全搬进帐篷,能容两个人睡下的地方就不多了。老刘不放心小金,随便吃了几口饭,要去陪着他,说晚上有什么事可以有个照应(那一晚上,老刘的手一直放在小金身上,生怕睡着了听不到他的呼救。还好一夜无事)。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刘哥真是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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