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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仍然忐忑,但出发的日子还是来了。八点半,开始从楼上向下运行李。捆扎好驮包,周围的人听说龙儿要去拉萨,都围了上来,惊叹不已。出发了,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坏消息。朋友牛志通在成都上大学,这次我们到成都,受到了他的热心款待,本来他也要去西藏的,但学校还有事,只能陪着我们走几公里。他告诉我的第一个消息是听说有两队车友在康巴段被抢,一队十一人,一队七人,什么东西都被抢光了。第二条消息,雅江段泥石流,路断,不知几天能通。唉,出师不利!但只得暂时走一步是一步了,希望八九天后到雅江时,情况能好转。
我们是从成都温江区出发的,找到了去崇州的路口,牛志通转身回去。要单独上路了,我一下子感觉肩上的压力大了起来,看着身后的龙儿,心中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带着他顺利地走到那神圣的拉萨。路上虽然车水马龙,十分喧哗,但我的心中却静得不起一点涟漪,静得让我能听到自己心中的提问:我真的要带着儿子去拉萨吗?这是不是一场还没有睡醒的梦?拉萨远在天边,而我,我九岁的儿子,真的能走到吗?
龙儿很兴奋,不用我催促一直跑在我的前边,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快速地前进。如果不是迷上了网游,虎头虎脑的儿子,该是多么棒的一个孩子啊!我仿佛又看到过去的时光……对于他迷恋上网吧的问题,我一时之间束手无策,被我抓到,他就保证说再不去了;我看不见时,就又溜进去。终于,在又一次逃学被我在网吧找到后,我选择了让他在家待着,这一待就是一学期。整整一个学期,我不再让他去学校,而是天天陪着他,他不再提网络,但只要我不注意,就会溜到网吧去,只是行动更加隐蔽。当我感觉完全断绝他和电脑的接触是一个既不可能又不科学的方法时,有时,我会允许他玩一会儿电脑,可是他会得寸进尺,每天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希望我“开恩”让他多玩一会儿。如果达到了目的,就会眉开眼笑,百般讨好我;如果达不到目的,就如同犯了毒瘾,走路有气无力,学习无精打采……现在看着龙儿脸上兴奋的表情,我多么希望这种状态能永远延续下去啊!
过崇州后,开始沿着高速公路的辅道前进。到了道路的分岔口,有时会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但四川人甚是友好,每遇我问路必热情讲述,生怕我没听懂(其实我还真的就只能听懂一部分),心里暖暖的。在大邑附近,由于修路,前边的国道不能通行,我拦住了一个骑电动车的大叔向他询问去邛崃的路怎么走。他指着前方,告诉我们在前边路口左拐然后怎么怎么走……可惜我听不太懂。大叔走后,我们就开始寻找拐弯的路口,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找个人来问一下,就见那个大叔停在前边,走近了,他手一指,说:“从这里走吧……”原来他怕我们找不到正确的路口,骑到这里就停下来等我们,等我们按他说的拐到那段临时路上后,他才离开。感动!四川人真好!
今天的路几乎没有上下坡,只是由于修路,灰尘有些大。气温虽高,但是由于心中有了挑战的目标,丝毫感觉不到热,我关注的是龙儿的情况,毕竟是第一次长途骑行,更要命的是没有进行过专门的骑行训练,我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开玩笑。如今气势尚足,道路较平,但进山后怎么办?那时龙儿还骑得动吗?更关键的是,这样的行动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吗?我一次次地问自己,一次次地想找到答案,但每一次都陷入更大的迷茫。过大邑时,看到了有穿骑行服的车友,对比他们,更衬托出了我们的业余。龙儿刚见到车友,特别兴奋,就想追上去一起走,但人家是训练有素的小伙子,哪能跟得上?只能一次次地看着他们绝尘而去。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我们要去拉萨,偷偷摸摸地感觉像是在做贼。有从后边追上的车友问要去哪里,龙儿总是抢着说去拉萨,看人家不相信的表情,我就赶快说带儿子去泸定看看铁索桥。午饭时候,龙儿蹦蹦跳跳地进入大邑的一家路边店,大声叫嚷着:“毛血旺,回锅肉!”看来一切还好,小小地舒了口气。从手机 QQ 群里又得知,今天折多山下雪了。(折多山是川藏路上第一座超过四千米的高山,虽然常下雪,但也不至于在七月下雪吧?难道真的临近世界末日了?)
下午的路还是沿着高速公路的辅道前进,有人说从温江出发不容易找路,但是我感觉找路是很简单的事情。我们几乎没向几个人问路,沿着路标就一直朝着邛崃方向挺进。对比上午,龙儿明显有点累了,但让他休息,他总是说自己还有力量。我对他的情况仍然很纠结:既怕龙儿不向前走,又怕他太过兴奋,拉伤肌肉。问他的腿疼不疼,回答说没感觉。好多次都是我强行让他下车休息,他才跳下自行车。我告诉他,川藏路很长,不是一天就能骑完的,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但总体上看起来还一切正常。16 点 30 分,至邛崃。
进入邛崃,公路就分岔了,右拐入城,左拐继续前进。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拐向前走,不出所料,走了一两公里,公路的左边出现了旅店,条件还行,就住了下来。我暂时松了一口气,把行李从自行车上解下来提进房间,我马上给龙儿的腿喷上了云南白药,又给他按压肌肉。听到龙儿说基本正常,才稍稍放下心来。吃过饭,龙儿想出去转转,我告诉他必须休息,哪儿也不能去,他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从晚上十点的中央电视台新闻中得知,前方的雅江爆发了泥石流,路断,雅江完全成了灾区,许多人滞留在那里。我心里很紧张,看来雅江泥石流不是传说,怎么办?我又一次问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到转道云南从滇藏线入藏。无论怎样,现在不能轻易放弃,幸亏我离雅江有几天的路程,现在不急着赶路,先观察几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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