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就象是水墨画,永远是灰蒙蒙的,无论是城市,还是天空、山水、草木。千百年来,从巴人古国到陪都,也许是有太多的沉淀,灰色成了重庆的主色调,你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第一次到磁器口,惊讶的不是它的古老,而是它的灰色,从长长的石板路,到破落的墙、残缺的瓦,甚至于茶楼中静静坐着的茶客,连好吃的不得了的磁器口豆花也都暗灰暗灰的。
初到重庆,重庆的朋友肯定会做的一件事就是――请你上南山,而且往往是在晚上。南山的泉水鸡是重庆的招牌菜之一,其名字的由来已经难于说清楚了,重庆人有多种说法,但不管是泉水养的鸡也好,泉水做的鸡也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泉水鸡的味道,如同泉水般鲜美,百吃不厌。吃饱喝足后,在下山的路上,重庆的朋友一定会让你在“一棵树”停一停,带你欣赏欣赏重庆的夜景。夜景是重庆的骄傲。从“一棵树”的观景台“上望去,渝中半岛就象一只巨大的江轮,在漆黑的夜幕中逆江乘风而上,将滚滚东逝的长江劈成两半,一半成了嘉陵江,另一半成了金沙江。滨江路象两条彩带,飘在江上,将滔滔江水染得五彩缤纷,斑驳陆离。山间点缀着的星星点点,在清凉的晚风中如同天堂。这时即便没有《My love will go on》凄幽绵切的旋律,你也会恨不得站到朝天门码头的栏杆上,张开双臂,有要飞的感觉。对所有的外地人,重庆人总喜欢问:“你看重庆的夜景象不象香港?”对这个问题的回到千差万别,可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象,象香港停电的时候。”我不知道重庆人为什么喜欢拿香港作比较?重庆人还喜欢将滨江路说成重庆的外滩,总想往人家身上靠,却又总让人感觉多多少少缺少点底气。在我看来,重庆的夜是那么的另类的美,美得就象走进一幅泼墨大写意山水里,朦胧中透着诗意,沉醉中还能意识到几分自然的清醒。你没法用语言来描述,也没法用词汇来定义。融进这山这水中,人人都会有不同的感觉,不同的体味,这岂是灯火阑珊所能替代的?
过江索道是重庆特有的城市交通工具,电影《周渔的火车》有好多镜头就是在重庆的索道上拍的。每次坐在索道车里,望着脚下幽黄的江水,我就会想起电影里的那句诗,“仙湖,美丽的青瓷,在我的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肌肤。”从新华路上的长江索道过去,江面并不宽,只要短短的几分钟,就可以到达对岸。走出索道,时间仿佛已经倒退了三十年,刚刚还在时髦的潮流中倘佯,一下便回到了灰头土脸的小镇,满眼是低矮破旧的厂房和民房,一切的距离就那么近,近得你都来不及反应。除了吃惊,你还能做什么?去寻找你质朴、遥远的仙湖吧。
重庆就象是水墨画,平平凡凡的后面总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白的耐人寻味,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到重庆,人民广场是必须要去看看的,不去你就不能说了解重庆,不去你就不能理解重庆。每天都一样,早上和晚上,准时准点,广场上的十几个高音喇叭同时响起,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伴着同一只曲子,跳着各式各样的舞。诺大一个广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识的不相识的,常来的过路的,会跳的不会跳的,有伴的没伴的,挤得满满的,全不妨碍,各跳各的,自得其乐。你也闹不清他们是锻炼,是交际,还是娱乐,是消磨时间。总之,是那么自然、无拘无束、无所顾忌,悠然自得。没有人发动,也没有人组织。每天,总有很多的旅行团来这里,作为重庆一日游的景点,现在看得更多的已经不是人民宾馆那精伦绝妙、气势雄伟的天坛式的建筑,而是这极富特色的人文景观。我喜欢清早起来坐在人民宾馆前楼的阳台上(人民宾馆前楼的阳台都有茶几,玻璃的桌子,细藤的椅子) ,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嗅着楼前玉兰树淡淡的花香,泡一杯清茶,慢慢地欣赏这千姿百态的跳舞人群,欣赏这略带吵杂的音乐。舞不是美妙的舞,音乐也不是美妙的音乐,说不清有什么好看的,也说不清有什么好听的,可就是愿意这么百无聊赖地欣赏。这就是重庆,重庆的生活。
哪怕是最顽固的不逛街男人,总都会喜欢到解放碑去遛几圈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逛街之意也不在购物。重庆的商店,也的确没有多少可买的东西,即便在最热闹的重庆百货。逛街之意在养眼。“三步一个张曼玉,五步一个林青霞”,以这话来描述解放碑美女之多,怕是一点也不过分。街心的长凳上,永远都坐满了形形色色、神态各异的男人。在这里,你会只恨少长了几双眼睛,恨当初怎么就这么不注意,搞成近视了。解放碑的主要街道上,眼镜店又多又大,且生意奇好,好到配眼镜还要先交5元钱验光费,到现在还是这样。要是你敢罗嗦几句,想要省几块钱的话,营业员会用四分之三的白眼从鼻孔里极为不屑地劈脸一句:“不得行。”让你感觉好象一下回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也许是重庆坡高路陡的缘故,重庆姑娘多健美活力,不似江南佳丽的弱不禁风,初见之下,便如同杨柳清词之与执铁板唱大江东去。
重庆就象是水墨画,随意挥洒,任意表现,不需要太多的规则,也无需太多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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