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骑行圈“箫风禅月”《川藏词典——用独特的方式阐述不一样的川藏线》一文,点这里阅读全文 http://www.qixingquan.com/thread-36373-1-1.html 在骑行川藏线之前,我自己问自己同时也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骑行川藏线到底难不难? 我没办法回答自己,也没办法回答别人。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清代彭端淑有句名言: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 为了说明“难”与“易”的辩证关系,他还讲了一个故事: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 这两个和尚的出发地跟我们即将进行的川藏线骑行一样,都是四川,只是方向不同:他们向东南,我们向西。 两个僧人中,富者没去成南海,贫者倒去了。 那么,我们呢? 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川藏线之行已经万事俱备,可临到要出发,才发现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被我们忽略了。那就是:心。 家人的心,朋友的心,自己的心。 清涟的夫人听说去川藏线的事后,几乎天天做噩梦。在梦中哭泣,从梦中惊醒,醒来就抱着清涟说: “你不去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没事的,每年那么多人骑行川藏线,可不都好好的么?” “可是也有人……” 妻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也不敢说下去。 川藏线上有飞石、有泥石流,有狂风、有雷雨,有爬坡的艰辛、有冲坡的危险,还有种种不可预料的突发事情。就在2013年8月,横跨易贡藏布江的通麦大桥突然断裂,两辆汽车坠入汹涌的江流,瞬间不见踪影。这一切,清涟都明白,也都考虑过,他有坚定的信念去面对和战胜这些困难和危险,可面对自己最亲爱的人的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骑行团里,因为种种原因,庄稼人、仙姑等都不能与我们同行,最后确定去的,只有我、清涟,加上我儿子小一休。正因为如此,团里的诸位骑友在歉疚遗憾之余也对我们更加牵挂与担心,希望我们再缓一缓,等到大家都方便时一起去,这样在路上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我带儿子骑川藏线这件事,我夫人是表示支持的。可在我的父亲、儿子的爷爷那里,却是另一种态度了。他即便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也会担心自己的孙子。所以他的态度很明确,对我说,要去,你自己去,决不能带小一休去! 所有的人,包括亲人,包括朋友,他们的担心都是出于最真挚的爱。面对这种无私的爱,清涟和我再怎么意志坚定,也不可能无视。所以,我们也曾游移摇摆过。 最后让我们坚持下来的,是“神秘的”,“强烈的”,“无意识的”,“冲动的”的西藏情结。这种情结让我们义无反顾。这其中,小一休能够顺利出行,缘自他自己的坚决。因为只有他,才能做通爷爷的工作,让爷爷签发放行证。 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与支持,我们骑行川藏线的障碍才算全部扫清。出发的时间也因此得以确定:2014年7月11日。 临到出发前一个月,又有三个人加入到川藏线骑行团队,他们是:老田、老黄以及老田的儿子小田。 他们三人的加入颇有些戏剧性。 起初,是老田想让小田随我们一道骑行川藏线。小田在法国留学,这年正好毕业。老田的意思是让儿子在参加工作前接受一些意志力的磨练。当时已经是6月中旬了,小田还在法国没有回来。老田约清涟和我一起商量此事,老黄是老田的朋友,也应邀参加了会商。 会商的结果是:被拉来“打酱油”的老黄当场表态,只要老田参加,他也参加。而老田表示要回家跟夫人商量一下。 老田回家跟夫人商量了三四天,最终未能征得夫人的同意。理由是:老田年龄老了,受不了路上的折腾;而小田尚显稚嫩,让他一个人去又不放心。 其实,老田并不老,至少是比我年轻。小田也不小,因为他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而小一休才刚刚初中毕业。 这期间,老黄已经着手骑行川藏线的准备工作,包括在网上搜集相关信息并买了车练习。老黄是一个对佛教有很深入研究的人,日常生活方式类同于居士,所以他也有很深的西藏情结。在做过这些准备工作以后,老黄的态度已经转变为:无论老田去不去,他都要去。 说得如此轻松,其实老黄作出这个决定也并非了无牵挂。他女儿才只有9岁,本来对骑行川藏线一事懵懵懂懂,毫无感觉,后来听她妈妈说有一位叔叔去了川藏线就再也没有回来后,吓得小脸煞白,一个劲嚷着“爸爸你不准去”。但是老黄太坚决了,完全不为所动。女儿见不能劝阻爸爸,便什么也不再说,只是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里,神神秘秘的一连用了5天的时间,用自己稚嫩的双手编织出一个似马非马、似猴非猴的小玩偶,她把小玩偶挂在老黄的自行车上,说爸爸,这个是保护神,它一定会保佑你平安的。临出发那天,他女儿又追出老远,朝着老黄喊,爸爸,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后来在骑行路上,老黄一直把女儿做的这个保护神挂在自行车龙头上,中途休息的时候,有时连驮包都不卸下,但是这个保护神,老黄一定是要取下来随身带着的。这是后话,在此按下不表。 7月6日晚上,小田从法国归来。老黄拉着清涟和我一起最后一次作老田父子的工作。这一晚,老黄充分展示了他的口才,天上地下,古今中外,佛禅儒道的大侃一通,最后老田心有所动,说:“我回家再做做我夫人的工作。” 小田也表现得十分积极,说:“我爸爸不能去的话,我代替我爸爸去。” 第二天中午,老田打电话告诉我,头天晚上父子俩与小田妈作了艰苦卓绝的斗争,鉴于小田态度坚决,小田妈总算作出让步,同意让小田去了。“不过——她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老田在电话那头拉长声调说。 “只要同意去就好,任她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唦。”我劝老田道。 “可是,这个条件有点麻烦呢。”老田说。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相信没有你摆不平的事情,再说,还有我们呢。”我给老田打气。 “她开出的条件就是——”老田故意拿腔拿调的,叫人不胜其烦。 我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时间跟你黏糊。 老田这才说:“我老婆开出的条件就是,要我必须陪着一起去!” 老田说罢又得意又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老田,拿我开涮呢!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内心里其实很高兴。 “难”“易”之间就此转换。终点又回到起点。功夫不负有心人。 此时,离出发的日子只有4天。老田父子都还没有买车,没有任何的骑行装备。 三个人的加入壮大了川藏线骑行队伍,也带来更多的不可预测因素。 行,还是不行?我和清涟心里都没底。 后来,从川藏线回来以后,我说了一句话:河水既没有牛伯伯说的那么浅,也没有小松鼠说的那么深,只有自己亲自试过才知道。 这是童话故事《小马过河》中小马趟过河水之后跟他妈妈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