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察隅的路,是沿横断山脉、念青唐古拉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交接处往南延伸的。能在这3条赫赫有名的山脉交接形成的山结上行走,心里颇有几分豪情。山体巨大,人很渺小,但有时人可以征服大山,在它的脊梁或胸膛潇洒走一回。我相信,喜爱攀登高山、跋涉原野的驴友,都有这种感受。 过了然乌湖,地势开始上升,路旁不再有河流,树木也比较稀疏,间或还会有光秃秃的山头出现。原先在然乌湖畔眺见的雪峰,离我们越来越近。雅隆冰川、喜日隆普冰川象银色缎子,闪着寒光,十分壮观。看到这熟悉的景象,江多师傅来了精神,车也越开越顺,有时干脆降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他的家乡就在察隅县古玉乡,一辈子当司机,到林芝地委车队开小车以前,驾驶大货车在这条路上不知跑过多少遍了。 又是一段长长的爬坡,胳膊肘弯一个接一个,转个没完;又是碎石头被车轮碾得咔咔响,仿佛重新踏上翻越嘎瓦龙雪山进墨脱的扎墨简易公路,“天啊,这是什么路”的感慨在脑海里再次产生。但毕竟察隅路还没有墨脱路那样奇险、刺激,相对宽敞些、平缓些,能够常年通车;况且曾经走过墨脱,各种艰险见得多了,也就显得有点满不在乎,面对险恶环境已难激发冲动和大惊小怪。我们坐在吉普车上,顺着颠簸摇晃着身体,李丹、拉姆两位女同胞甚至闭上眼睛养神,我和庆雄则不时举起照相机,抓拍沿途美景。 其实我们正在翻越昌都地区八宿县与林芝地区察隅县交界处的德姆拉雪山!不知不觉间,德姆拉山口已来到面前。 德姆拉海拔逾5000米,与米拉山相当;比进墨脱必须翻越的嘎瓦龙雪山和多雄拉雪山还要高。它也是作为青藏高原主体的西藏高原东部一座屏障,高耸山体挡住了从印度洋吹来的湿暖气流,同时阻止了西藏高原寒流南下,使山南面的察隅处于亚热带气候,成为西藏江南、鱼米之乡。 德姆拉其貌不扬,也不大险峻,因此没有南迦巴瓦、米拉山那样出名;加上察隅县确实地处边陲一隅,去的人不多,德姆拉也就鲜为人知了。可是它依然神圣,主峰冰晶玉洁,少雪的山头则裸露着暗红色土壤和黝黑岩石。它背靠三大山脉组成的山结,厚重坚强、沉实无华,忠诚地守护着藏东南这片福地;它面向湛蓝的苍穹,胸怀广阔、坦坦荡荡,无私地展示着固有的性格。世上许多事物,无论人们是否知晓,都存在着,有的容易被发现,有的则“养在深山人未识”,甚至最终被埋没。任何时候总是存在多于认识,存在决定意识,存在的事物一旦被人认识,将会变得更有价值和意义。不到察隅,我不知藏东南还有德姆拉。翻过它的山口,我便永远记着,它是我人生道路上跨越的第2座海拔逾5000米的高峰。 在西藏,每翻越一座雪山,都应该在山口停下来,向神圣的经幡和玛尼堆致敬。因为它们日夜经风沐雨,吸聚了许许多多过路人的祝福和祈祷,作为神圣之物,保佑着跋涉者的安宁。我和拉姆下了车,把从波密带来的洁白哈达庄重地系在“德姆拉山”路牌上,如同在色季拉山口系经幡、嘎瓦龙多热拉山口撒“隆达”(印有经文的纸)那样,表达对大自然、对雪山的敬意。我相信,哈达、经幡、隆达都是纯洁心愿的体现,即使告别了青藏高原,告别了西藏,告别了林芝、波密和察隅,仍留它们在山口飘扬着,为我并为后来人祈福。 路旁有玛尼堆,由先行者捡拾德姆拉的石头垒成。经过玛尼堆应往上添石,这也是高原习俗。已熟谙此道的我们,当然不会忘却。曾经在林芝八一镇尼洋河边转过玛尼堆,尼洋河是林芝工布人和康巴人的母亲河,河边的玛尼堆有着母亲一样的温柔气息,令每个供奉它、为它添加石块的人感到温暖可亲。现在在德姆拉雪山山口转玛尼堆,山口的玛尼堆有着父亲一样的豪迈气慨,令我们即使在5000多米高空也未曾心慌气短。而且,德姆拉的玛尼堆挂满了经幡,经幡上写着不计其数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唵”表示佛部心,意为身口意与佛成一体;“嘛呢”表示宝部心,意为聚宝;“叭咪”表示莲花部心,意为性如莲花纯洁无暇;“哞”即金刚部心,表示祈愿成就。这么多祝福的真言,这么多诚挚的意愿,聚合成无形的力量,冥冥中为守护善良者保驾。德姆拉的玛尼堆,在我心中更显吉祥。 山再高,人在上面也是脚踏实地的。我与江多师傅以玛尼堆作背景,照相留念。德姆拉,是江多的家乡。德姆拉,有他的牵挂,也有我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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